聽起來,這是一家三口的告別,讓我感到有點奇怪。
首先,我可以肯定,他們不是陽間的人,因為我這間“簡音”酒吧,陽間的人是不能自己走進來的。
之前的張廣凱,是在我的帶領之下才能走進來。這一家三口自己走進來,所以,他們不是陽間的人。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由未亡人組成的家庭,之前見過的未亡人都是一個人。
聽他們說話,感覺這個媽媽要走,兒子舍不得。但是媽媽要走的原因還是為了這爺倆好。
“康康,媽媽走了之後,你要聽爸爸的話,好嗎?”那個媽媽還在溫柔地愛撫著兒子的腦袋。
兒子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緊緊拉著媽媽的手。
爸爸在一邊,一個人喝酒,一杯接一杯的。
爸爸喝酒的時候很快,仰著頭,一杯一杯的往嗓子裏倒,感覺喝的不是酒,像水一樣。
這位爸爸喝酒的架勢讓我想起我爸,我爸就是一個見了酒比見了爹還親的主兒,我從小就看他喝水一樣地喝酒。
一家三口沉浸在離愁別緒中。
說實話,作為一個旁觀者,我對這種東西基本無感。在我剛剛記事的時候,我媽就離開了我們,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我是奶奶帶大的,隻是通過奶奶,我才知道我媽媽的名字是江瑩。
不過,現在看著那個媽媽對兒子戀戀不舍的樣子,說實話,心裏還真有點向往的感覺,假如我的媽媽要是不走,是不是我也可以得到這樣的一份關愛?
那種母親對兒子的目光,確實是世界上最溫暖的東西。
那也是,我此生都無法得到的目光。
又喝了一會兒,那個爸爸向我招了招手,我走了過去。
“請問還需要點什麽?”我說。
“結賬。”
結賬?這個詞兒確實把我弄懵逼了,未亡人怎麽結賬?再說,我開這個酒吧,完全是被馮文革那個老梆子套路的,我又不是為了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