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我扶起來,拍幹淨身手的泥土,我才看到我身邊停了一輛福克斯的小轎車。那車車牌被一塊廢光盤擋住,車前站了兩個年輕人,車燈對著我這邊,非常刺眼,我想看清楚車裏的人到底是誰。
車裏人說道:“把他扶進來。”
兩個小青年架著我,把我塞進副駕,我看到駕駛室裏那人一張滿是傷疤的臉,我不能確定他是不是毛三兒,因為他的臉已經完全被毀了。
那人瞪了我一會兒,說:“你一點也沒變。”
我也瞪著他,說:“你別告訴我,你就是毛三兒?”
那人點點頭,道:“老三,老子正是你毛三爺,怪我老子一把香燒得好,老子還活著。”
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打亮駕駛室的燈,把毛三兒的臉掰過來仔細看,三年前那張狡黠多智的臉此刻猶如一塊打了許多補丁的破布,嘴巴歪到半邊,隻能用恐怖來形容他樣子。
我緊緊抱住他,叫道:“毛三兒,你沒死,你居然沒死。”
毛三兒聲音有點發澀,說:“老三,我也以為你死了,你小子果然命硬。老子丟了一張臉,你屁事兒沒有,車都撞不死你,夠有種。”
我心裏的激動難以形容,你以為已經死了三年多的兄弟,有一天又站在你麵前的感覺,讓我抱毛三兒的身體發起抖來。
毛三兒推開我,罵道:“他娘的,是不是爺們啊,我說老三老子幾年不見你,你娘了不少啊,都哭上了。”
說著說著,他自己也流了淚。毛三兒招呼他兩個手下上車,他驅車帶我們去了一處通宵排擋,我們找了一處偏僻位置要了一紮啤酒一堆鹵燒。
我們喝著酒,毛三兒三言兩語說明了情況。我們陣地遭炮擊後,他被炸下了山坡,掉進一片天然窪地,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醒過來。他受的傷不重,隻是臉上被打了一臉的彈片和沙土,斷了幾根骨頭,硬撐著還能勉強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