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騰騰的排隊打飯,左手抓著兩個白麵大饃饃,右手端著一大碗的炒山野菜。
陰山簿的夥食還真是不錯,精麵精糧,每天都能吃到熱乎乎的煮雞蛋,還有奶白鬆軟如同小孩兒屁股般的白饃。
菜色幹淨,味道清新。上麵浮著的油花肉眼清晰可見,像我這種在上西村常年見不到油水的窮人,現如今的生活就仿佛每天都在過大年一般。
我一個人端著飯碗默默的擠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節義堂裏的那些新弟子們,沒有一個人願意與我同席。
隻有嚴七崖打完了飯,在飯堂裏左右環顧兩周。一眼便搜索到我的位置,然後拿著大白饃饃坐到了的對麵。
“施現,東邊兒檔門口還有豆腐呢!你不去打一塊兒?”
嚴七崖一邊啃著白饃,一邊把自己的飯碗推在我的麵前。
裏頭是一塊兒如同羊脂美玉般的嫩豆腐,水潺潺,軟嫩嫩,離得老遠便可以聞到飄散的濃鬱豆香。
豆腐,我曾經記憶裏最愛吃的美味。
爹娘慘時的那天晚上,我們家的灶台上就燉著滿滿一大鍋的醬豆腐。
鹹香的醬香味兒蔓延了整個上西村,我家房頂的煙筒上,往外噴散著汩汩的白煙。
那日白天,爹說:“現兒,晚上早些回來,讓你娘給你燉最愛吃的醬豆腐!”
爹沒有說謊,娘也滿心歡喜的照做。可是,我終究還是沒有吃上那一口心心念念的美味。
並且,從此那一份最愛的豆腐,便成了我永生再也不敢回顧的夢魘。
隻要一旦想起,上麵映著的再也不是童年的歡喜,而是我們施家,我爹,我娘,我奶奶一家三口血淋淋的人命。
我低著頭,支支吾吾的小聲回應。
“我,我不愛吃豆腐!”
嚴七崖這才把自己的飯碗默默在我眼前挪走。
他笑嗬嗬沒心沒肺的同我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