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想起我在外麵看到下棋大叔的樣子,但想不起來,隻記住了他那墨鏡反射的太陽光。
我想要想起我在廣場看到卷帽女人的樣子,但想不起來,隻記住了她那大片的墨鏡和口罩。
我想要想起某個熟悉人的樣子,但想不起來。
我突然發現,除了妹妹果果和女朋友糖糖,想不出任何一個別人的樣子。
我對這個城市很不了解,對所有人都不了解。
這讓我無所適從,我從來沒有這樣的驚恐過。我不明白為什麽衣櫃裏全都是紅色的衣服,我不明白為什麽出去一趟後回來,在腦海裏竟然完全沒有一個人臉的印象。由此推上去,我發現很久都沒有注意過別人的臉了,也許,是從來都沒有。
我靠著衣櫃大口的呼吸,但卻感覺到空氣猶如實質般粘稠,這種粘稠甚至讓我感覺自己吸入了無數的石頭在肺裏,這些石頭咯得我無法呼吸,這些石頭咯得我想要嘔吐卻又什麽也吐不出來。
我就這樣靠在衣櫃前,兩眼茫然的盯著前方,意識被漸漸的抽離。
我看到了菜菜。
她就坐在對麵的沙發上,我看不清她的臉,但卻感覺到她在對著我微笑。
她圓臉,短發,身材看不清,五官看不清。她坐在沙發上對著我微笑,並且輕聲細語說了一段話:
“除去我們相識、相知和現在的過程,你會發現自己內心中永遠去不掉的真相。就算出現的不是我,那也會是別的人,你還會再一次陷入一個無奈的怪圈,這個怪圈會擊碎你內心最強大的防線。你會在某個睡著的晴朗夜晚,盯著外麵的星星失去活著的信心。你會選擇從這棟樓上跳下去,當你的腦袋在地麵上摔得粉碎時,你會看到自己那離體而去的靈魂,你會想要抓住它想要懺悔,你會祈求得到重生。但重生並不意味著解脫,你還會再一次陷入怪圈,你會再一次在現實的麵前崩潰,太陽會再次變得冰冷,世界會再一次離你而去。為了那卑微的生命,你會再一次出賣自己的靈魂。時間無法影響這樣的輪回,你也不會死去太久。一旦你得到了一個解脫,下一個輪回,就會馬上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