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是畢業聚會上,學姐微笑著端著酒杯,晃動著裏麵紅色的汁液,眼裏閃著自信的光,嘴角帶著幾分開玩笑的自嘲:“我還是庸俗了,搞話劇雖然很藝術,很清高,但是圈子太窄了,我還是想去影視哪裏發展。”
“有認識人嗎?那個圈子可是水很深的,你要小心呐。”旁邊人提醒。
“有啊,我曾經試鏡好幾次,一位資深的導演看中了我,別誤會,人家是藝術家,沒什麽歪心思,隻是純粹很欣賞我的演技,那位老師說,話劇出身的功底不僅演技沒的說,藝術品味也是鋼鋼的,跟那些半路出家的所謂明星可不能比。”
說到這裏,學姐笑得越發歡暢,躊躇滿誌地道:“人家說了,若是話劇出身的表演功夫,是十分,那麽影視表演功夫也隻有五分,台詞功夫,表演動作,渲染力度,壓根不在一個級別上,所以應該不難。”
大家聽了這話,紛紛過來祝福慶賀,而程功卻沒有動,講真,看著學姐眼裏的光,他有些擔心,話劇這個圈子很簡單,影視圈子卻複雜得可怕,而他的學姐,是個本質簡單的藝術女孩,他覺得……
說不清。
程功心情沉重地告別了學姐,想著自己再忍上一年,畢業實習的時候,就可以去找她,保護她,照顧她,成為一棵大樹,然而沒等他畢業,學姐就回來了,臉毀了,人瘋了。
程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食堂喝粥,他第一次覺得,原來粥可以這麽難喝。
當天下午,他請了假去醫院看望學姐,不過卻沒有立刻進去,因為學姐旁邊還有父母,朋友,還有看望的同學,老師,他不想在這樣的場合看到她,有些心碎,需要慢慢品嚐,不能拿出來,否則會崩。
然而當他真正見到學姐的時候,卻出乎意料的鎮定下來。
學姐確實瘋了,不過半年不見,從前的精神氣完全不見了,穿著一身白色的囚服,人瘦成了一把骨頭,五官雖然沒變多少,眼睛裏卻閃著讓人害怕的精光,主治大夫姓王,人很和氣,囑咐他說話要小心,因為學姐隨時會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