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十五年二月中。
便是我與柳無風到達永安鎮的次日。一票黑騎曾穿過永安鎮的街巷,馬蹄飛揚,縱在繁華之處也不曾減速。
路過魯家客棧時,七八人個皆是一身武官裝束相繼勒住韁繩。為首的漢子,滿臉虯髯,他端坐高頭大馬之上,與站在魯家客棧門口的柳無風對視了一眼。
柳無風擺了擺手,那人鄭重抱拳,不說一句,便揚鞭而去。
我曾問柳無風,那些是什麽人?
柳無風隻說是與我無關。
那票黑騎奔馳而去的方向,正是高聳在永安鎮西北方向的括蒼山。
當時,小月剛剛不辭而別,我心中失落,並沒有過多在意此事。但這時,在括蒼派東殿北側這間小屋裏。柳無風看著陳伯洋慌亂無措的表情,淡漠如斯。
他說:“宰相大人的手書,你應當是收到了吧。”
陳伯洋皺著眉頭,卻不說話。柳無風喝道:“到底收沒收到!”
陳伯洋身軀一震,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我在陳伯洋身上完全看不到當年他在巢湖之畔對戰蓮花教劉百萬,力保白景行做武林盟主之時的霸氣。
這時的陳伯洋,更像是一個倔強的奴才,心中不服氣,卻無可奈何地屈服在柳無風的麵前。
柳無風說:“兩萬大軍,已在永安鎮外三十裏靜候。你真的還敢說不可以嗎?!”
我如被霹靂擊中一般,猛地渾身抽搐一下,隻覺得一股冰冷的寒氣從頭頂上澆下。
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
皇上金口玉言,若是信守承諾,如何能來兩萬大軍?!
這一場布局的最後到底是什麽?難道,僅僅是為了保我這樣一個無名小卒去當上武林盟主嗎?
我看不透!但我卻感覺到萬般地恐懼。
陳伯洋的臉上,也是恐懼。他的嘴唇在顫抖,他的手在顫抖,他整個人都在不停地顫抖著。他用顫抖的聲音說:“皇上,便當真言而無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