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沒燈,都壞了。
劉安路開了鎖,把席子鋪在地上,也懶得掃地。
他衝東屋望了望,那邊門也鎖著,二伯給的鑰匙就在手裏頭,既然老家夥有話,他得進去瞅一眼。
安路並不是膽子大,是他壓根不信鬼魂之說。
門也開了,牆角還隔著劉慶江的屍體,他過去用腳踢了踢,軟乎乎的,很有彈性,像裝滿水的皮球,味道不是很濃。最好能用手電筒照照,唉,忘記帶了。忘了就忘了吧,死人有什麽好看的,安路退出門外,也沒上鎖。今兒晚上就是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會進來。
坐在中屋的大門檻上,他點了大前門香煙,兆兵出事讓人心裏難受,而玉芹說喜歡他,這就不一樣了。窮成這樣,還能娶婆娘,心裏偷著樂唄。
“哎喲喲……喲喲……我地的婆娘唉~哎喲喲,我這個懶漢也能取到妻嘢~哎喲喲……”
唱著唱著,心裏頭又苦了。
唉,六哥,你說說你這個人吧,玩婆娘、玩牌、偷東西,怎麽還成癱子了。
一束光線照過來了,照的他眼睛迷糊。
“誰呀?!弄啥呢?!”
楊長興上了低矮的坡,躬著腰,走路畏畏縮縮的:“安路?”
劉安路拿手遮著光,迷瞪眼看:“楊長興?”
“滾蛋,楊長興是你叫的?叫伯。”
“你來幹啥?”
“我路過。”楊長興湊過來,沒敢進門檻,探著腦袋朝東屋的方向敲了敲,又縮回門外:“你小子膽子夠肥的,你敢在這兒乘涼?”
“要你管。”
老頭看到了地上的涼席:“你——你在這裏打地鋪?!”
“別一驚一乍的,這兒涼快,怎麽著?你也陪我一起?”
楊長興手往別處一劃拉,要把他拉站起來:“走走走……”
“你弄啥?你別拉我,到底弄啥呢你?”
“走走走,這地方不能待,鬧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