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的家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是個做陰間生意的紙紮鋪子,程學鬆在進入那豎著門板的門店房前就已經注意到招牌上那朱紅色的三個大字:小紅寶。
這老頭子眼尖,見程學鬆上衣被樹枝一類的劃出了道口子,便敲著門送來一件換洗的衣物。
“這是我家那小子當兵前留下的,你看看合不合適。”老頭語氣柔和笑嗬嗬地將衣服放在了門旁的縫紉機上。
“老人家……”程學鬆剛開口要說著什麽卻又頓住,將話連同口水一起咽了回去
“你有事就說。”老頭先是愣住片刻,又是笑嗬嗬的開了口,讓他打消掉顧慮,有什麽話明麵裏說就可,沒什麽不能回答的。
程學鬆見狀也就不再支支吾吾,走到房門外離老頭三尺來遠便開口問他這店子是不是這幾年才開的。
其實他問這句話也沒有別的意思,要是往前推個幾年,這種做陰司生意的鋪子早就被砸個幹淨,畢竟“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是基層隊伍中說得最順口的一句話,這老頭要是在那個風頭做這行,賠光了家底不說還得被拉去批鬥。
老頭摸了下花白的胡子搖搖頭說:“這裏可和其它地方不一樣,我這間紙紮鋪子從五十年代開到了現在,沒人敢搶也沒人敢砸,還不會遺留政治問題。”
這話一說程學鬆便來了興趣,這老頭看起來瘦骨嶙峋,腰杆挺直也頂多一米六幾的個頭,他有這個能耐?
老頭目光銳利,見程學鬆有些不信,這下便來了興致,邀他到後屋的八仙桌上坐下,支上一盞煤燈,倒了兩杯燒刀子,再配些帶殼的花生,這就要同他說自己年輕時候的一樁故事。
這個留著一綹小胡須的老頭姓葛,並不是土生土長的祁門金字牌人,在他三十來歲時才拖家帶口從贛州遷回金字牌,當時是為了避旱災才回到祖籍地,俗話說靠手藝吃飯餓不死,他自小便跟著“大紅寶”的師傅們學紙紮手藝,於是劃量著在這裏開家叫“小紅寶”的紙紮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