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終歸是流言,我們家的日子還是繼續要過下去。我媽媽估計也早已習慣了德城人對她的談論。
在我看來,一直以來受到最大傷害的人其實是我爸爸。
從“安口林”開始,每個案子他都被叫去調查,洗脫嫌疑後,又要一次又一次的帶著綠帽子見人,而且這頂綠帽子還一次比一次大,顏色也一次比一次深。
我其實一直都很想問他,你為什麽還不和愛麗絲離婚?
難道你每天見到世人之後,臉就不覺得在被綠火焚燒嗎?
我媽媽看著就要成年的我,她心裏再也不用擔心會有一個惡毒的繼母喂我吃苦澀的橘子皮了。
她語氣很平靜的對我爸爸說:“知衡,我們……離婚吧。”
“……這麽多年了……還是擱不下嗎?”
“擱下?擱下了,那我算什麽?我這輩子又算什麽?!”
我爸爸終於還是妥協了,他應該也已經想通:
既然這麽多年了,這個女人終究還是無法屬於自己,那就隻能讓自己屬於這個女人。雖然他始終還是覺得不說母語的生活是痛苦的,但之前慘死的那四個人為了能接近自己的老婆,不都是在說英語嗎?其中有的人還是硬著頭皮說的。
如此想來,我爸爸覺得自己對自己老婆的犧牲,還比不上那些人。
“…… 我帶你移民美國吧。”
我媽媽最終還是聽到了我爸爸的這句話,便直接答應了。
但是我的爸爸的運氣似乎不太好,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順順利利地將移民用的資產轉移出境;最終風靡全礦的“綠工”因為挪用公款而被檢察院的人抓了起來。最後還是在他單位領導的求情下,才被輕判為有期徒刑七年 。
“七年”,我媽媽一聽到這個不禁冷笑了一聲,“天意啊!”
我爸爸當年欠她的債最終還是以這樣的方式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