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靜得像一池潭水,所有的聲息都悄然睡去。
司邈其實是痛苦的,過去的十幾年間她一直在刻意忽視幼年喪親帶給她的悲痛與陰影。父母的死亡就像一根刺紮進肉裏,如果置之不理,久而久之好像也沒那麽痛。但那根刺卻是實打實地留在肉裏,它會發炎、會流膿、會潰爛,最終是成倍的痛苦。
她從來沒有和誰說過這些事,包括她的姑姑。但薄旻空卻解開了她心裏的一道枷鎖,這已經足以讓她失態地把自己的心裏話傾吐向這個淡漠的男人。
司邈看著自己的鞋尖。
她在想自己突然和薄旻空說這些是不是很唐突,但當她抬眸看向薄旻空時,卻一眼撞進他幽深如潭的眼眸中。
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眼神卻平靜、包容且有力量。
他說:“這不正好嗎?”
司邈一愣,沒明白他的意思。
薄旻空嘴角勾起一絲極細微的弧度,道:“正好趁這個機會,和過去和解。”
窗外不知何時起風了,暖風流進室內,像絲絨般拂過司邈的麵頰,她覺得眼眶輕輕泛癢。那風吹著,吹亂薄旻空額前的頭發,在亂糟糟的發絲間,一雙湖綠色的眼眸光明而清鮮。
司邈忽然覺得有一束光打在他身上。那光是真光,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
內心似有情緒激湧,她張嘴想要說話但卻被敲門聲打斷。
叩叩——
房門被輕輕敲響,護士站在門口看著他倆:“我來給病人換藥。”
司邈隻好退到床的另一側,給護士騰出空間。
薄旻空麵無表情地一顆一顆解著扣子,司邈本是擔心地看著他,但當他褪下病服露出後背時,司邈直接愣在原地。
白色繃帶自肩頸纏到胸下,隱隱約約有血色滲出,但不太明顯。而真正讓司邈震驚的是薄旻空寬闊的後背上紋著一片異獸刺青,麵積近乎占據半個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