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即今山東登州。
先是,司馬光居洛陽十五年。及神宗崩,哲宗即位,遂以光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天下聞司馬光入相,無不歡呼相慶。適有知登州蘇軾被召還京,沿路的人相聚號呼,向蘇軾說:“朝廷用司馬相公,實天下生靈之幸。為我寄謝司馬相公,慎勿輕去朝廷。願厚自愛護,相天子以全活我等。”是時天下之民憔悴困苦,皆引領拭目,願觀新政。其係天下之望如此。司馬光既入京,即上疏極論新法之弊,且言:“為治當順人心。陛下近來小小改易新法,遠近便舉手加額,交相慶賀。人心望治,有如饑渴。陛下急宜俯順人心,不可拘泥三年無改父道之說,致失民望也。”蓋當時進言者謂神宗初崩,不宜遽反其所為,猶執三年無改父道之說,欲稍稍去其太甚者。司馬光毅然爭之說:“先帝之意本欲愛養斯民,其法出自先帝者,未常不善,雖百世不可易。若王安石、呂惠卿所立,元非先帝本意者,改之當如救焚拯溺,出民於水火之中,豈可緩也。況今太皇太後主持於上,就使有所改革,亦是以母改子,非是以子改父,何得拘三年無改之說。”於是眾議乃定,遂盡罷保甲諸法。
按司馬光曆事先朝,忠謀讜論,始終不渝,其係天下之望久矣。故其居洛也,天下惟恐其不為宰相。其既相也,天下惟恐其去朝廷。而外夷之人亦且謂中國相司馬,慎毋生事。賢相之為國家重如此。然則人主之諭相,可不慎哉!
哲宗
哲宗皇帝,名煦,是神宗之子。在位十五年。
詔詳定役法。蘇軾言於光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掊斂民財,十室九空,斂聚於上,而下有錢荒之患;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專力於農,而貪吏猾胥得緣為奸。此二害輕重蓋略等矣。”光曰:“於君何如?”軾曰:“法相因則事易成,有漸則民不驚。三代之法,兵農為一,至秦始分為二。及唐中葉,盡變府兵為長征卒。自爾以來,民不知兵,兵不知農。農出穀帛以養兵,兵出性命以衛農。天下便之,雖聖人複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實大類此。公欲驟罷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罷長征而複民兵,蓋未易也。”光不然之。軾又陳於政事堂,以為役法可雇不可差,第不當於雇役實費之外,多取民錢。若量入為出,不至多取則自足以利民,何必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