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雨洶湧,吞沒了世間萬物所有的聲音,卻掩蓋不掉屋內的愛意翻騰。這一刻對於程敏芝來說,是她對所有情愛感覺的巔峰,是她有生以來最投入的一次,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存在,隻有徹底地迎合,迎合心底深藏的最渴望的東西。
她還是那樣愛蔡博卿,即使兜兜轉轉,即使已嫁為他人婦,但她愛的還是蔡博卿。她要把所有偽裝都扯去,就如現在一樣,**裸地坦誠相見。**的不僅是身體,還有靈魂。在她的感覺,她從未如此地純淨過,即使背叛了自己的婚姻,但卻沒有違背自己的心。
錯了嗎?錯了。
從決定嫁給米華清的那一刻就開始錯了。
程敏芝閉著眼睛,心中響起了樂韻,那是《牡丹亭》中柳夢梅的唱段:“和你把領扣鬆,衣帶寬,袖梢兒揾著牙兒苫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這是在做夢吧,程敏芝心內自問著。夢醒的時候,柳夢梅就會離去。程敏芝緊緊地閉著眼睛,她怕,怕在睜開眼睛的刹那,麵對的還是自己那間冷冰冰的臥室。
雨絲漸弱,屋內也慢慢平靜下來。
蔡博卿撫摸著程敏芝散亂在枕上的長發,凝視著她:“你還沒有把頭發剪了?”
“不舍得。”程敏芝淡淡地回答。人生中有太多東西不舍得,豈止是一頭長發。
屋中沉寂了下來,兩個人都沒有繼續說話。也許是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程敏芝看看天色,已經有些灰暗,她默默地起了身。
“要回去了?”蔡博卿也開始整理。
“嗯,天要黑了。”程敏芝仍舊淡淡的。與剛才的熱烈相比,冷靜下來後的兩人是多麽尷尬,程敏芝在心內歎了口氣。她不願意承認,不想提醒自己,這樣做有多麽荒唐。她突然寧願這是一場夢,如果這是夢,她就可以象杜麗娘一樣,不斷地回味,即使為它死,為它生。但這不是夢,是現實,現實總要去麵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