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爺滿臉皺紋,右眼少許有些發黃,額頭上禿了一大塊,剩下為數不多的頭發,有一半都已白了。
他昏沉的眼眸盯著鐵蛋,念叨了兩聲鐵蛋的名字,逐漸恢複些光亮。
“鐵蛋,鐵蛋……哦……你是老李家的娃……”
鐵蛋眼眶裏泛著淚花。
“三大爺,你記起我了,我就是小時候,總偷你家紅薯的鐵蛋。”
三大爺抓住鐵蛋的手,喃喃地道:
“兔崽子,你可舍得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鐵蛋擦擦眼角的淚,上去攙著三大爺,“我走的那會你能蹦能跳的,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三大爺絲毫沒有不高興,還伸出兩根手指,道,
“二十年了啊!”
二十年,雖不足以滄海桑田,卻也能使得一代新人換舊人。
村裏還認識鐵蛋的,多半都是上了年紀的。
就連很多他童年的夥伴,也把他忘卻了。
三大爺顫顫巍巍地帶鐵蛋回了老屋。
那是一間塌了一半的房子,屋頂上滿是修補的痕跡。
“鐵蛋呀,大爺老了,實在給你家修不住了。”
鐵蛋沒忍住,又哭了。
“三大爺,謝謝您。”
“你屋裏住不了,可以先去我屋裏住。找點工匠,咱把舊房子扒了,重新蓋一座。對了,這次回來,你不走了吧?”
鐵蛋神色有些黯然,他老實地回道:
“三大爺,這次回來,是想了卻我這麽多年的心願,尋找我爹娘的屍骨,並不回來常住。”
“不回來住啊?”三大爺難掩地失望,很快又掩飾好,“不回來也好,去外麵,大城市,大房子……”
鐵蛋走進破落的院子裏。
一個人默默地站了很久。
他腦子裏在想什麽,沒人知道。
我隻知道,這時候讓他一個人安靜地呆著,是最好的。
“三大爺。”我學著鐵蛋的稱呼,“鐵蛋哥這次回來,沒少給大家帶禮物,都在車上,我去取回來,你到時候看著給大家夥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