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海死了。
他的屍體也被高高掛在電線杆上,像鈴鐺一樣隨風搖曳。
從窩棚出來到坑口的路上,兩排的電線杆,都懸吊著屍體。
很多屍體大都風幹了。
烏鴉啄食這些屍體,嘎嘎的叫著,有的就隻剩下骨架了。
有的是因為逃跑,有的是因為抵抗,更多的,則是隨意被處死。
人命在這裏不值錢。
日本人隻要看哪個勞工不順眼,隨手一點,要麽就被拖出去直接槍斃。
這還算是好的,殺人的方式多種多樣。
有的甚至被塞在麻包裏,直接澆上汽油,活活燒死。
可這些勞工還都不算害怕,最讓人害怕的死亡方式,是被扔進狗圈裏。
也是直到後來我才明白,扔進狼狗圈裏的人,會被上百隻狗活活分食而死。
一連幾天,我根本了無頭緒。
每天承受著極重的苦力勞動,大腦都陷入了停頓。
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希望。
而活下去的唯一條件,就是少說話。
很難相信,幾天前,張小海剛剛跟我透露了他的逃跑計劃,當時說這話時,周圍應該都是自己人。
應該都是。
可第2天天一亮,張小海那個年輕人,就被幾個漢奸拖出去,再也沒回來。
當我再見到他時,他已經被掛在電線杆上,身上的肉都被狼狗分食,隻剩血淋淋的骨架,不停的往下滴血。
我怎麽也難相信,消息居然會走露出去?
每當我,看到那張小海的頭骨,隻剩空洞洞的兩隻眼窩,大張著嘴,整張臉扭曲著,血肉淋漓,無聲的控訴著這一切,我的心裏滿是慚愧。
不得不低頭,從他的腳下走過去,根本不敢抬頭看。
誰,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報告了漢奸?
當時在那個窩棚裏可都是一幫勞工啊,門口連個站崗的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