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開了。英國人不僅對東方文化感興趣,還花費了不少精力培育東方植物。古老的歐式建築院子裏偶爾見一樹秀氣典雅的粉色,像是詩人的浪漫從平麵的文字中掙脫禁錮跳到了現實世界。初見時有些感覺不真實,看久了越發覺得特別。文化給人腦中形成的桎梏,總逃不過美對人心靈的吸引。
石楠這是頭次一在英國見到櫻花,他嘴裏叼了一個包子站在教堂下的櫻花樹下,看了很久都沒從腦子裏尋出一個準確的詞匯來形容眼前的景色。
“怎麽了?是包子鹹了?”麥子打趣道。
“古老的歐式教堂,粉紅的櫻花樹,墓地裏搭起的滑梯,小孩子在幾百年的老墳堆裏跑來跑去,而我,嘴裏叼著一個包子還站在這裏講中文。”石楠說著又咬了一口包子。
“看不出你還有做詩人的潛質。”
“眼前這一切,出現在一個地方,根本不符合邏輯啊。”
“那你說什麽是邏輯?這世上哪有那麽多應該?能出現就是合理。”
“你讓我再適應一下。”石楠用了好久才接受墳地裏建公園這件事,他在麥子強迫下,陪著麥子在老墳地裏逛過幾次,由最初的害怕,到現在的進出自如,可謂突破自我。這教堂總是給他驚喜,生與死、古老與現代都可以和諧相處。石楠怎麽也沒想到,冬天這古老院子裏的枯樹,竟然會是櫻花。
幾篇花瓣飄到了包子上,石楠沒看到,一口吃進了嘴裏。他皺了一下眉頭,跟麥子說:“咱們一起葬個花吧?”
“我不跟你一起發神經。”
“怎麽就神經了?學林黛玉就神經了?”
“長得好看學林黛玉就算了,你看你,一身牛肉包子味兒,一大老爺兒們,我都想象不出你拿一袋子花瓣再哭哭啼啼是個什麽樣子。”
“你剛才還說我是詩人呢。”
“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