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和舅舅從病房外的椅子上站起身,童言突然想到自己今天是空著手來的。她喊住舅舅:“你先等我一下,我去買束花。他,外公他還能吃得下東西嗎?”
“食道癌。他想吃,但是什麽也吃不下了。花就可以。”
童言轉身跑下樓去,她記得醫院門口就有花店。童言讓花店老板幫自己選了一束花包起來,又快步跑到了樓上。舅舅一直在門口等她,見到童言跑得氣喘籲籲,笑著說了一句:“跑什麽啊!”
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童言看見外公安安靜靜躺在病**。今天的陽光很好,肆意照在病房裏,讓每一樣暴露在它之下的東西都失去了原先的顏色。外公的臉也是。那張臉看起來灰白,又帶了金色,仿佛是上了一層蠟。
還是舅舅最先看出了端倪,他跑去輕輕喊了一聲:“爸。”然後把手在外公鼻子上探了一下,接著著急大喊道:“童言,叫醫生,快去叫醫生!”
童言倉皇失措,趕緊去找醫生。當醫生和護士一起來到病床前的時候,醫生簡單檢查一下,搖了搖頭。
“爸!爸!”舅舅趴在外公身上哭了起來。童言手裏還拿著花,眼淚一滴滴落在花瓣上。她走過去趴在病**終於哭著喊了一聲:“外公~”接著跟舅舅一起哭了起來。
這一聲外公終究還是喊晚了一步。對於外公的去世,童言身上背了雙重遺憾,除了她自己那一聲喊遲的外公,還有母親對外公的誤會。終究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即便是不能原諒,也不能看著她遭受苦難。若果非要給這一整件事做個判斷,誰才是有錯的呢?舅舅說誰都可以錯,童言是唯一不該承擔錯誤的那個人。那麽錯在哪裏呢?兩代人的觀念差別?溝通有問題?倔強?還是母親的任性?都是親人,有什麽講不開的呢?再講不出口的話,一場痛哭,總可以把心底裏的埋怨都洗幹淨吧?如今上一輩欠下的諒解,終究還是要童言用眼淚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