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34年3月11日晚,農曆1月27日,驚蟄日的第六天,距離2月2龍抬頭還有3天。
在胡德謙冒著風雪趕回考水村的當晚,苗君儒和卡特正跟著新四軍皖贛邊區大隊第二支隊的人,踩著一尺多深的積雪,走了幾十裏山路,翻過了婺源與浮梁交界的牛頭山,來到一個叫程村的村子。
苗君儒借著火把的光線,看了一下腕上手表,已經是淩晨五點多,再過些時候,天就要亮了。
離程村不遠就是戴村,兩村相距不過三裏地,本是一水同源。就是為了這條溪流裏的水,每到幹旱季節,兩村爭端不斷。不知道從什麽年代開始,兩村結下仇怨,彼此之間不相互往來。
支隊長程順生就是程村人,把同誌們安排在村裏的祠堂和柴屋裏休息。走了一夜的山路,大家都累得夠嗆,很多人倒在柴禾上,摟著一把幹稻草就睡。打了幾年的遊擊,早已經習慣了地當床天當被的睡覺方式,能有堆柴禾躺著,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為以防萬一,程順生在村頭和村尾各安排了一明一暗兩個警戒哨,布置完這一切,才領著苗君儒和卡特來到村東頭大樟樹下的一棟破屋裏。
這是他的家,家裏沒有別人,隻有一個年邁的老母親。3年前,他父親在山上救了兩個“皖南事變”後逃到這裏的新四軍戰士,不料被戴村的人告發,縣裏很快來了保安隊,保安隊隊長方誌標命把他父親和那兩個新四軍拉到村頭的大樟樹下,當著全村男女老少的麵活活燒死。他為報父仇,上山找到了遊擊隊參加了革命,次年入黨,別看他才20歲出頭,但已經是一個有著3年黨齡的老黨員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大雪已經停了,村頭田野裏的積雪足有兩尺深,晨起的太陽光將天地映照得白晃晃的一片,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程順生推開殘破的屋門,看到了剛剛起床的母親,老人家欣喜地看了兒子一眼,說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