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老太太當著全村人的麵宣布了邊老四的孩子是村子裏疫病的邪祟,並義正言辭發動全村人闖進了邊老四的家。
一個人的力量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了一群愚昧無知的牲畜,他們砸開木頭大門,在邊老四的懇求和咆哮中強行拉走了女人懷中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孩子啼哭著,被這麽喧鬧的人群嚇壞了,他的繈褓有些破舊,很快就不能包裹住他弱小的身體。女人剛剛生產的身體還很虛弱,她強忍著疼痛和無力追到院子裏,卻被老太太指示幾個人按在了地上。
“除掉邪祟,村子裏才能平安!”老太太拄著拐,聲音洪亮,表情冷漠:“就是你們把疫病帶到村子的!”
女人哭喊著,她大聲解釋著自己的孩子不是邪祟,可是下一秒嘴巴就被一塊破布堵住了,壓在她身上的人用盡了力氣,仿佛也在痛恨她生出了這樣一個孩子。
阿紀的手纏著一圈圈白布,他拿著下午剛剛打磨好的斧頭,一隻腳踩在身邊的磚塊上,看著人們哄搶著那個小包裹,最終把一直啼哭的小小生命放在了他麵前的砧板上。
那是村子裏過年時殺豬才會用到的砧板,很高很大,像是一張桌子,上麵還有陳年的血跡,散發著一陣陣血腥味。
阿紀看了看這個皮膚上盡是白癍的孩子,沒有絲毫猶豫,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抬手劈了下去。
脆弱的身體像是一塊西瓜一般,哭聲很快戛然而止了,村民開始歡呼,他們手裏拿著手電筒,像是慶祝一樣相互談論著,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女人尖叫著,她的眼睛幾乎已經不會轉動了,她張大著嘴,看著砧板上嬰兒的屍體,眼前一陣陣發黑。
抓著她的那幾個人也鬆開了手,鑽進人群不知道去哪裏了。女人聽不見眾人的高呼,她隻看見了如同劊子手一般擦拭斧子上血跡的阿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