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黃封,家住在黃河以北,鎮北鎮,祖輩幹的撈屍人的勾當。
我爹想讓我有點出息,送我去城裏讀書,考了大學。
可我不爭氣,混了四年日子,畢業後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讓村兒裏人笑話。
一八年的年底,我爹喝了點酒,酒瓶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摔,指著我鼻子罵道,“孽種,你就是個孽種,老子這輩子都對得起你。今後你要是改了姓,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以為我爹喝糊塗了,上前去搶酒瓶子。
可他卻用力推了我一把,拎著酒瓶子就跑出去了。
大冬天,漆黑的夜,外麵還飄著雪花,他出去就不見了人影。
我尋思半天,越想越不對勁,孽種是說我不是他的孩子,當爹的,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我正準備去追,忽然看到門口趴著一張人臉,是村兒裏的大傻,腦子有點問題。
他見我瞅見他,嗷了一聲轉身就跑,邊跑還邊喊著,“孽種,黃家兒子是孽種,哈哈哈,他娘跑破鞋,給他爹生了個孽種!”
我娘在我出生的時候就難產沒了,大傻的話讓我怒火中燒,抄起門口放著的燒火棍子就追上去打。
大傻腦子不靈光,手腳也不協調,跑了兩步就摔了。
我騎在他身上,一邊打,一邊問,“誰是孽種,誰是孽種,你還說不說了?”
大傻捂著腦袋求饒,“別打了,別打了,你爹剛剛去黃河了!”
我的腦袋裏嗡的一聲,大半夜的,我爹去黃河幹嘛?
聯想到我爹剛剛說的話,怎麽那麽像是遺言?
不會的,我娘肯定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兒,他也不會想不開。
我哪裏還顧得上大傻,爬起來就朝著黃河邊上趕。
我爹是撈屍人,水性極好,再大的浪都淹不死他。
我不信他會自殺,肯定隻是心情不好,去遛遛彎,過會兒就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