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離北平還有四十裏,按理說即便暴昭是欽差,有聖命在身,張昺等人也根本不需要出迎這麽遠。
畢竟布政使、都指揮使都是二品,與尚書同銜。而且張昺先前還是禮部尚書。
在六部中,禮部的地位還要高於刑部。
但怎奈何,三人有愧在心。
粼粼河水反射著明媚的日光,風景美不勝收。
幾條船隊加入到了欽差船隊中,沿著河水一路北上。
船艙中四人相對而坐,一側置火爐,爐中煮酒汩汩而沸,香氣飄**。
隨侍之人給四人斟滿酒杯,這才躬身退出了房間。
謝貴飲下一杯熱酒,暖了暖被冷風吹僵的身子。隨後拉開窗簾,望著窗外的河水,談笑道:“這通惠河還是前元世祖忽必烈引京西昌平諸水貫通,至今不過百年,卻已物是人非。”
“胡虜何來百年國運?”
暴昭冷哼一聲:“不恤民力,不尊禮法,自取滅亡。”
“也不能這麽說,若非出了太祖這般人物,前元也不見得會滅亡這麽快。”
謝貴目露感慨,似乎回想起了往昔歲月,歎道:“劉福通、陳友諒、張士誠之輩可為一時賊,但難為萬世王。”
“青萍兄家學淵源,又隨太祖起兵。”
張昺笑著道:“如今在世的開國將領不多,青萍兄應當是你我幾人中唯一經曆過那等亂世的人了。”
謝貴出身烏程謝家,祖上乃是大名鼎鼎的東晉謝安。
他本人則是謝安的四十世孫,出生於前元元統三年,後來起兵依附太祖朱元璋。
“在前元我等南人連豬狗都不如,百姓爭相揭竿而起……”
伴著船外的水浪拍打聲,謝貴語氣有些縹緲:“在下出生那年,據說元廷還欲殺絕張、王、劉、李、趙五姓漢人,幸好沒行至實處。”
張信和張昺同時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要是落到實處,現在也就不會有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