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作之路的最開始是為了跟幾位老警察說一聲再見。
從警5年以來,我聯係人列表裏的昔日兄弟們有的已經去世了,有的離開了派出所,他們都不會再發來信息。鐵打的派出所流水的人,平時根本沒人提起散落四方的他們,最多年底聚餐時有人會試著挑起話頭,但很快又被碰杯聲淹沒。
會有人記得他們嗎?我常常這樣問自己,但再追問下去也是無解:“該拿什麽記住呢?”
直到2018年底,收到“天才捕手計劃”的私信,然後,我笨拙地寫出第一篇故事,7000字,慘不忍睹,修改了無數版本才順利發表。我清楚記得是晚上22點發在公眾號上。我讀著這些文字,一遍又一遍,直到淩晨12點困意襲來。
後來我陸續寫下了10多個故事,故事裏的有些人已經永遠看不到這些文字了,而正是為了這些人,我決定一直寫下去。
我是合肥人,卻成長在淮南,2015年走出校門的第二站就是市公安局,成為了這個城市最偏遠分局的一名小民警。
在這個偏遠的分局,刑偵、禁毒、治安,警種換了一個又一個,始終繞不開密集的關係網。工作兜兜轉轉,也就是這十來平方公裏、十幾萬人。
我工作前想象的凶惡毒販不過是街邊端著茶杯轉悠的“街溜子”,甚至連抓捕他們都失去了刺激感。有的犯罪份子隻要打個電話,一通罵,倒數幾個數,他們就一溜煙來投案了。
這就是我這些年大多數時間在做的事情,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無聊。
工作幾年後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快退休的“老油子”,在值班室等待下一個警情,無論是糾紛還是求助,都得攀談幾句,等到聊熱絡了,哈哈一笑,問題順勢而解,然後等待下一個警情。
大案不是沒有,隻是不少陳年舊案掛著一年又一年,盯的人不少,出結果的卻不多。有位輔警兄弟老靳,就是死磕一個大案後出的事,案子破了,他也死了,現在連提他的人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