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坡道沒有路燈,男人必須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被車燈照亮的一小片道路上。他無須抽煙提神,所以車窗關得緊緊的,反正過不了一會兒就能開到賓館街了。自打從賓館的工作人員嘴裏套出信息後,男人連續盯梢了兩天,前兩天他沒有開車來,是覺得麻煩。第三天他已經有些疲憊了,想著自己或許需要一些工具,才開車出來的。如果今晚能有所收獲,發現偷拍者出現,就把握住時機將其打暈,把他塞進後備箱裏帶回去審問。
費了兩天時間,他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人在深夜時出現在賓館外麵,也沒弄清楚偷拍者的目的。或許隻是一次偶然事件?但根據自己多年的經驗,沒有什麽事是碰巧出現的,如果是為了達成某個不可告人的目的,通常行動都會有規律性,就和自己一樣,從來都是幹一票後休息一個月。男人相信,在幹下一票之前,自己一定會搶在警方之前銷毀所有痕跡。
夜晚,J城又陷入了沉睡,這一片隻有一些麻將館和足療店還發出些微的燈光。男人駕駛的車像一頭善於隱藏自己行跡的野獸,悄悄潛入了小城中。盡管男人保持自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幾個哈欠。
他把車慢慢停靠在賓館旁邊的樹蔭裏,熄了火,裝作停在街角的無人車輛。他緊緊盯著賓館的入口,這裏和前兩天一樣幾乎沒有什麽車輛,也沒有多少人經過。他突然覺得眼睛不自覺地閉了一下,怎麽回事?千萬不能睡著!他一向生活非常有規律,從不過度熬夜,除了有時會在深夜銷毀證據,在白天基本上就可以實行全部計劃了,不致突然變得非常困倦。難道最近真的過度疲勞,體力有點兒透支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繼續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緊緊盯著入口。
通過賓館工作人員的描述,他每天的晚班是從晚上六點開始。男人回想周六晚上,自己大約是在快晚上十二點時經過這裏來銷毀證據。他估計偷拍的人也隻敢深夜出來行動,所以連續兩天都是從晚上十點開始觀察賓館前麵的情況,淩晨三點多再返回山上。前兩天他就蜷縮在牆邊的暗影中,度過寂靜又煎熬的五個多小時,這對別人來說可能有些吃不消的苦差,對他來說還不算什麽。要想成為一名真正合格的城市清除者,就要像在荒野中求生存的獵人一樣甘於忍受不利的環境,始終保持極大的耐心,才能最終製伏棘手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