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柏背靠在牆上,看洪小兵從浴室裏鑽出來,脫掉那件從天熱起就基本沒換過的條紋短袖T恤,和同樣基本沒換過的藍色牛仔褲,他都懷疑這身衣服已經被穿得發臭了。陳青柏搖搖頭,洪小兵真是可憐,雖說青春期的男生在抽條的時候都很瘦,就像一根根豆芽菜,但這個人也太看不過眼了吧!但這個人抽條了嗎?那小個子,那小身板,胳膊像兩截火柴棒,大腿隻有陳青柏的胳膊粗細,肋骨根根清晰,就像自行車的輻條。在他的注視下,洪小兵從背包裏揪出一條皺皺巴巴又極其肥大的泳褲,貌似是問哪位師兄借來的。看他把鞋帶穿進褲腰裏,使勁綁緊,再套上店裏統一發放的浴衣,還是鬆鬆垮垮特別寬大。話說店員當時看了他一眼,給他的已經是男款裏的最小號了。
“你也太可憐了吧,幹幹瘦瘦的,屁股上都沒半斤肉。就像受過長時間虐待的包身工,蘆柴棒什麽的。”陳青柏忍不住吐槽,“你確定要去泡溫泉嗎,就你這一身骷髏,就像具幹屍,也不怕嚇著別人。”
“原來你也聽過課啊,還記得蘆柴棒呢。”洪小兵係著衣帶,把隨身背包塞回櫃子裏,“是兄弟就勻我幾公分,讓我也感受一下一米七的空氣有啥不一樣唄。”
“不要這麽敏感好不好,別人說啥你都覺得在針對你的身高,你就算長到一米八還這麽幹幹瘦瘦不是一回事兒麽。每天都勤於鍛煉,還有那麽多工作,你飯量一個頂倆,就是這樣也不見多長一塊肉,被你吃掉的食物多委屈啊。”
陳青柏知道洪小兵家的條件比他更不怎麽樣,也是父母常年在外工作,跟堂弟一起住在爺爺奶奶家裏,跟他和奶奶一樣,每天都過的摳摳巴巴。
從初中起他就認識洪小兵,雖然那時兩個人不是一個班的。因為都是跨學區的學生,再加上家貧又成績不理想,會受到部分本學區同學的排斥,連有些老師罵起人來都是滾回你自己學區去,簡直拉低我們班的平均分啊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