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餐後,誰都不跟旁邊的人說話,低頭默默吃著盒子裏的東西。倒不是沒跟朋友坐在一起就不想聊天,而是從上菜結束最後一個出去的店員關上了餐廳的門整個餐廳裏就莫名有了一種詭異的寂寥和尷尬。
前幾天他們總是吵吵嚷嚷的,說笑打鬧,互相開著不要臉的玩笑。
全場隻剩閆嘉卉和洪小兵那兩個從來都沒心肝的人在大快朵頤,其他人總是悄悄打量著別人,遲疑地放下再拿起餐具,總是欲言又止。
“怎麽都不說話?”魏秋雁終於開口,她記得她前兩年的此時此刻都蠻有送別氛圍的。雖然大家座次井然,還是會跟旁邊的人互相說話,並且起身離開座位跟自己在意的或所有人逐個舉舉杯子。而這次的氣氛看起來竟然有點像……遺體告別儀式?
她專門頒布了這一天的禁酒令,就怕像前兩年一樣,有些人喝著喝著就要發狂,有的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有的像唐僧一樣拉著別人不停地說,搞的對方想上吊,還有的哭得像生死離別,最後大部分人都不太正常了,愣是把一個好好的聚會弄成了神經病院搞對外展覽。
她想想那兩年的光景,甚至覺得有點兒心有餘悸。
不過這次她絕逼想多了,哪來的神經病院牆體倒塌啊,分明就是準備推去火葬的殯儀館大廳。大家穿著顏色統一的衣服,隊形整齊,秩序井然,一片寂靜,麵無表情或少數帶著悲慟,還有的一臉茫然,說起來還真像死了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前兩任頭頭都比較活潑,到了她這兒就成了挽聯花圈和遺體告別。
閆嘉卉吃掉了最後一粒米,喝了一大口果汁,重複一句:“怎麽都不說話?”
接著她就撲到魏秋雁跟前,倒在地上抱著魏秋雁的大腿,突然就嚎哭起來,你們走了我會好想你們的啊,你以後要天天想我給我打電話發信息啊。魏秋雁有點尷尬,拍拍她的頭,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啊。於是精於演戲的閆嘉卉立刻收聲,爬起來擦擦眼睛,端起魏秋雁的飯盒,大口扒著人家剩下的飯菜,還大口喝著人家的飲料,含糊不清地說,一直都是師姐你最疼我了,什麽都不及一飯之思,吃了這頓你以後永遠都是我老幹媽。一收一放掌握的像劇場公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