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柏滿腦子都是命運的另一個假設。
自己一定不會出生在福利院的巷子裏,他從小也會接受良好的教育,過著要求嚴格的少爺生活。住在有旋轉樓梯和廣角落地窗的屋子裏,暗紋提花的窗簾在雨夜翻飛,自己穿著歐式素白的家居服,拿著燭台從中穿過,像個古堡幽靈。每天吃著從挑選到製作、裝盤都細致講究的食物,課餘培養了很多特長愛好,像霍添一樣會唱世界名曲,和夏微予一樣敲得來鋼琴,同任昱麒一樣懷抱吉他低聲吟唱,還能手持筆刷讓眼中的世界帶上奇異色彩。父母會衣著體麵地參加他的家長會和畢業儀式,老師對他們畢恭畢敬地笑著,表揚自己是個優秀的孩子。或許有一天,他跟妍妍在校園裏第一次相遇,然後擦肩而過。
怎麽可能嘛,要是那樣,自己怎麽會還在這個小地方。
他無聲地笑了笑。
“多謝美意,陳守瑾的東西,我們不需要。”
陳青柏終於聽清了自從就坐之後的一句話。
奶奶坐在對麵,背後是一扇大窗。外麵陽光正好,一片白光包圍她的身影,逆光下完全看不清她此時的神色,隻有她稍帶威嚴的聲音一下衝進了大腦深處。在印象裏一直謙卑的老太太,此時的身影竟有點神跡的光輝。
所有人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媽,你在想什麽?!”潘瓊最先大驚失色。
“閉嘴!”陳軍剛在底下狠狠踹了她一腳。
今天她真是丟人丟到撒哈拉深處去了,雖然對於老娘這種態度,他也差點揭竿而起,但也不能在那房晚輩麵前失了分寸不是。老娘今天一反往常態,像個威嚴的大家長,兒子也一本正經人模狗樣,自己怎能拖後腿呢,雖然他並不知道他兒子這副模樣其實是因為困倦和走神。
“奶奶當真分文不取?”陳青鬆也有點驚訝,但算不上太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