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他踮起腳尖放下厚厚的窗簾,仔細地遮擋住所有能夠透露出光線的縫隙。
淡黃色的燈光下,房間裏靜悄悄的。一張床,一個書櫃,書桌旁的靠背椅上掛著的是他的帆布書包。
屋子裏很暖和,甚至感覺有些悶熱,但是它卻在不停地發抖。
它的情況並不是很好,已經在鋪著厚毛毯的紙板箱裏躺了差不多三天了,仍然不吃不喝,一點起色都沒有。對此,他能做的就是盡量不去觸碰它的身體,因為還沒有到時候,它就必須活著。
發現它的地方是院子裏的籬笆牆後麵,那裏幾乎沒有人會去,長滿了齊膝深的雜草,還有很多垃圾。它狼狽不堪地躲在裏麵已經有好些日子了,因為重病而變得非常虛弱。
它的病來自肺部,所以時不時會微弱地咳嗽和喘息,更多的時間是在沉沉酣睡中度過的,但是隻要醒過來,它就會晃晃尾巴向靠近自己的人類表示謝意。
盡管他什麽都不給它吃,饑腸轆轆的它還是會那麽做。
它是一隻聽話的流浪狗,依稀能看出它的毛本來是白色的。
它隨時都可能死去。
漸漸地,它已經感覺不到饑餓了,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隻有縮成一團的小小身軀在不斷地上下起伏著,幅度不大,那是它在呼吸,節奏越來越急促。盡管如此,它卻依舊努力抬起頭,晃著禿尾巴,想再好好看看這個救了自己的少年,因為它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它卻沒有能夠看清楚那個少年,而是被眼前那道逼人的寒光晃得頭暈,這是它一輩子中最後的記憶。
“噗——”
位置恰到好處,手起刀落,小小的腦袋便滾落在了一旁,剩下的四肢無力地抽搐著,伴隨著脖頸處汩汩而出的鮮血,它很快便不再動彈。一股濃烈的鐵鏽味彌漫開來。
他用手背擦了擦濺到嘴角的血,然後左手抓起血淋淋的狗頭就著燈光細細觀賞,由於亢奮,他雙眼放光,渾身止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