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尋求刺激而聚到一起的七個貌似正經的男人——我也是其中一員——在特意為此準備的“紅房間”裏,仰靠在套著深紅色天鵝絨的舒適扶手椅上,焦急地等待著今晚的主講人會講個什麽詭異的故事。
七個人圍坐在一張同樣鋪著深紅色天鵝絨的大圓桌四周,桌子上放著一座有著古雅雕刻的燭台,三支粗蠟燭插在燭台上,頂端的火苗微微晃動。
整個房間裏,從屋頂到地板都懸垂著褶皺密集的猩紅色綢緞幕布,連窗戶和大門也不例外。浪漫的燭光中,我們七個人的碩大影子投射在宛如剛從靜脈流出的血液般暗紅色的垂幕上。影子隨著搖曳的燭光,像幾隻巨大的昆蟲在綢緞幕布的褶皺處忽伸忽縮地爬行著。
每次進入這個房間,我都會產生坐在一隻巨大生物的心髒裏的錯覺。我甚至能夠感受到,那個心髒在以與其相稱的緩慢速度撲通撲通地跳動著。
每個人都不說話。我透過燭光,漠然地看著坐在對麵的幾個人臉上籠罩的紅黑色影子。我發覺那幾張臉竟然都像能麵一般毫無表情,一動不動。
終於到時間了,今天講故事的人是新加入俱樂部的T。他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著蠟燭的火苗,開始講起了下麵這個故事。由於燭光投射形成的陰影,他的下顎看上去就像骸骨,每次說話時都顫顫巍巍,淒涼地張合著。我望著他,感覺像在看一個怪異的人偶正被人操縱。
插畫師:朱雪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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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認為自己的精神是正常的,別人也都是這樣看我,但我還是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正常。也許我就是個瘋子,即使不到那個地步,大概也算是個精神病患者。總之,對我來說,這個世界無聊透頂。我覺得活著是一件無聊得讓人受不了的事。
雖然我曾經也有過和普通人一樣沉迷於各種享樂的時期,但是沒有一樣東西能稍微撫慰一下我與生俱來的無聊感,反而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什麽有趣的東西了。太沒意思了,留給我的隻有失望。結果,我變得什麽事都懶得做了。如果有人對我說,什麽什麽遊戲很有意思,肯定會讓你上癮的,我也不會立刻興奮起來說“啊!還有這麽好玩的東西,趕快去玩玩吧”,而是先在腦子裏想象它怎樣有趣,可是想了半天後,得出的結論總是“也沒什麽好玩的”,就這樣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