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走出看守所時,沈司渝之死已傳得滿城風雨。
唐興本就是江城小報鍾愛的八卦主角,而沈司渝執導過幾部票房不錯的商業影片,也算江城文藝界的名人。各路記者聞訊,立刻拋開了鳳荷案,開始大肆編造兩人之間的恩怨糾葛。
報童揮著新鮮出爐的《江城新報》,吆喝著“號外”跑過街口。江寒攔下他,買了一份。
隻見唐公子終於走出背麵“江城小訊”的家長裏短豆腐塊,登上了社會版頭條——有個姓許的記者,先憑空虛構出了一位女主角,將事件定性為情殺,說唐興因被沈司渝橫刀奪愛而怒下殺手。接著又進一步發表評論,鳳荷屍骨未寒,唐興就已移情別戀,為其他女子而與人爭風吃醋,這些富家子弟實在墮落可恥,冷情薄幸。
言辭鑿鑿。江寒若非認識唐公子本人,差點就要信了。
荒謬至極!
如果說方才答應“想辦法”隻是出於心軟,此刻江寒已是真的惱怒了。
唐興幼稚貪玩不假,卻並非十惡不赦的罪人。要責他,罵他,隻能責他確有的短處,罵他真犯了的錯。而這些小報記者,隻憑一張嘴,一副紙筆,竟信口信手大潑髒水,豈有此理!
按唐興的說法,案發前夜八點鍾,他和沈司渝在霞霏路的咖啡店見麵,因為對某場戲的看法相左而再度爭執起來。直到咖啡館打烊,他們也沒能統一意見,於是轉移到附近沈司渝的寓所,邊喝酒邊繼續討論。唐興對沈司渝滿肚子氣,酒喝得又快又急,不知不覺就醉死了過去。
“但我最後看見沈司渝的時候,他還好端端活著的!”唐興說。
江寒反複確認了那個時刻。
唐興篤定地道:“是深夜十點。”他聽見鍾響,並且看清了洋鍾的指針。
記憶在這裏中斷。
直到次日清晨,沈司渝的女友宋安妮以備用鑰匙打開房門,發現了屍體,一聲淒厲的尖叫將他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