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
狂風呼嘯,暴雨將至。眾人勸不動魏覺義,也不能幹站在院子裏,隻好留兩名忠誠可靠的男仆守衛門口,回到了已點亮電燈的堂屋。
陳秘書有條不紊地忙了起來,一方麵著手將用人編成幾隊,輪番巡衛宅邸,一方麵設法恢複與外界的聯絡,嚐試報警。事情千頭萬緒,他卻沉著鎮定,一樁一件安排得井井有序。
有位男仆來報,烈風吹壞了庫房的門,需請陳秘書前去查看情況。陳秘書頷首,抬步往外走,在門邊停了一停,回頭邀丁秘書同行:“凶案的情形尚未明朗,我們還是成組行動為好。既避免危險,又好證明彼此的清白。”
魏思縈一聽,立刻舉手:“那我也去!”
他們一走,堂屋裏便隻剩下了江寒、阮露明、唐興三位“見證人”。
風勢愈發的猛了。
隨著風聲呼號,連接堂屋頂燈的電線不斷顫動,燈光也明明滅滅,直令人揪著一顆心,生怕斷電或著火。保險起見,江寒尋來火柴,點燃條案上幾支足有嬰兒小臂粗的蠟燭,又將電燈關上了。
唐興癱在依牆的太師椅上,百無聊賴地擺弄自己蠶絲睡袍的腰帶,時而紮個蝴蝶結,時而扯散了拈在手裏甩著玩。紈絝公子可以在舞廳裏通宵玩樂,卻吃不消熬夜查案。他嗬欠連天,滿臉委屈:“我叔可真有先見之明啊,少遭這一份罪。”
阮露明倚著屋角的花幾,接過話頭:“唐先生還在粵城?”
唐興點點頭:“是呀。一下子生意絆著了,一下子仗又打起來了,道路封鎖了。這樣那樣的,總是回不來。哎,隨便啦,我巴不得沒人管。”
“唐先生日理萬機,我進新華已久,還未有機會碰麵。”
阮露明語氣懶洋洋的,似乎隻是窮極無聊而隨口道的閑話。
唐興聞言,猛地一激靈,整個人彈起來:“對呀,阿阮你還沒見過我叔呢!”他坐直了身子,臉頰被招搖的燭火映得緋紅,“阿阮,阿阮你不是想反串福爾摩斯嗎?魏老爺子不在了,索性讓我叔重新投點錢,指名阿阮你來演,看新華還有誰敢不答應……等小叔回江城來了,一起吃頓晚飯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