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的消息再傳來時,江城已經入秋了。
江寒親眼見證了整起事件的起因和承轉,卻隻能從報上讀到它的結局。
手頭幾份報紙的頭版頭條都聚焦於此事,小報的標題個個聳動獵奇,隻有《江城新報》寫得客觀明白——
魏氏遺產爭奪風波已塵埃落定!六小姐成為新任掌門人。
“想不到啊!往後就不是六小姐了,該稱‘魏總經理’呢。”唐興橫躺在江寒寓所的老橡木長軟椅上,枕著臂、翹著腿,嗬欠連天,“魏振海若地下有知,怕不是要氣得活過來。”
紈絝師弟天賦異稟,前陣子被唐股東按著頭學做事,竟憑一己之力攪飛了唐家在江城最穩定最賺錢的幾樁買賣。態度是無比認真的,結果是極其慘烈的,唐仲鈺罵也不能罵,無可奈何,隻能自認倒黴,一腳將侄兒踹離了公司。
唐公子歡天喜地,立刻過回了紙醉金迷的快樂生活。
魏老爺子會不會氣活過來,江寒不知道。反正唐股東肯定已是被氣得死去活來了。
早先時候,為擺脫唐仲鈺的遠程高壓管控,唐興曾逃到江寒的寓所“避難”。看守所一遊後住院多日,出院就乖乖回了唐公館。一朝從生意場解放,他又有了新的胡鬧法,洋場舞廳裏玩了通宵也不趕緊回家睡覺,隔三差五拎著各式花樣的早點跑來,甚至順手把房東老夫婦剛取的晨報捎上樓,也沒別的事,就懶洋洋地癱在師兄客廳的長軟椅上扯閑篇。
江寒顧不上理會紈絝師弟的碎碎念,展開《江城新報》,一目十行地讀起了報道。
越讀,臉色越沉。
那天上午,台風過後,租界警方姍姍來遲,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清理現場——清理他們這些“外人”。江寒返回城裏,想盡辦法多方打聽。幾天過去,又幾個禮拜過去,每一次得到的答複都是“還在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