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柳公館大廳裏的古董洋鍾連敲了十二下,卻沒敲醒安然沉眠的客人們。
畢竟,在綿延整夜的風雨雷電之聲中,這鍾響根本不夠擾人。
與會客廳一廊之隔,柳公館主樓的小備餐間。
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也被雷雨吞沒。隻有當銀白的電光一閃而過,往牆壁投上一道細瘦的影子時,這一晚不祥的隱秘才真正暴露。
“我就說柳公館半夜鬧鬼嘛。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江先生,這下你信還是不信?”
牆上的影子猛地僵定住了。
什麽東西“嘩啦”打碎在地上,裏頭盛著的細碎玩意迸濺開來,散了一地。
其中一顆滾到了說話之人麵前,被那人抬腳踩住。燈開了,屋內大亮,阮露明彎腰撿起腳邊那顆印著“良記”商標的方糖。
開燈的是江寒,他身後則是滿臉震驚之色的唐興和姚方瑞。
江寒和阮露明仍衣著齊整,唐興和姚方瑞均為睡袍打扮,雙目惺忪,白日裏抹得一絲不苟的油頭亂糟糟的,顯然剛被人從好夢中硬拽出來。
散落一地的“良記”方糖,無形中將小小的空間劃為了對立的兩部分。
與眾人相對而立的,是臉色煞白的程圓圓。
“江先生的推理天馬行空,但有一句話說對了。”阮露明兀地輕歎了一聲,“為難女子的,總還是女子。”
時間倒回幾個鍾頭前。
程圓圓怕男人們粗手粗腳,弄傷了阮露明,專門找來一條極軟和的絲綢方巾,小心翼翼地親手給阮露明係上了。
原本說好由江寒把阮露明守在會客室裏,但程圓圓提議,樓上的書房更佳。
“要坐一整晚,書房的躺椅軟和些。江先生也能隨意找些書看看。”
江寒並不在意舒適娛樂,但轉念一想,讓嫌犯徹夜停留作案現場確實不合適,便點頭同意了。待一切收拾安置妥當,該睡的各自去睡了,偌大書房裏隻剩江寒和阮露明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