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天我在醫院食堂吃飯的時候,總有幾個人在我背後指指點點,開始我以為他們是對我這份工作羨慕嫉妒恨。
後來才發現壓根就不是那麽回事,那些人看我的眼神,與其說嫉妒,不如說可憐。就像人在菜市場,看一隻待宰的雞一樣。
特別是那幾個中年婦女,聲音那叫一個大,就差安一擴音喇叭了:“看到沒有,這小子就是開八號電梯那人,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另一半大老太太,更是跟在我後麵嘮叨:“真是傻小子睡涼炕啊,八號電梯他也敢接,年輕輕的掙這個錢,也不怕沒命花。”
這些都是醫院後勤上的人,因為我上的是夜班,所以跟他們也不是很熟,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刻薄到這種地步。
我心說我靠,這些人都什麽素質什麽心態啊,我不就是工作輕鬆了一點,掙得比他們多一點嗎,至於這麽咒我嗎。
這天晚上,我一接班,就在電梯裏遇到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穿著一身明黃色的新唐裝,一水兒(老北京土話,清一色的)白頭發白胡子。
老爺子一上電梯就問:“小夥子,我看你眼生啊,你從哪個部門調過來的。”
我既不能衝他樂,還得顯得特有禮貌地回答:“老爺子,您眼睛通亮,我是剛來的,還沒仨月呢。”
那唐裝老爺子點點頭:“嗯,好好幹,掙幾個月的錢就抓緊轉行,老幹這個也不養老不養小的。”
我聽唐裝老爺子的話頭兒,這話裏麵應該還有別的意思,隻不過他不直接點明了,我也不好意思多問。
就在這時候,電梯到了五樓,自動門打開之後,門外依舊站著那個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女孩,我數著這已經是他第七次乘我的電梯了。
七天一次,第七次,那就是四十九天了。
不過這一次小女孩臉上全然沒有之前的那種落寞的神色,反而顯得很開心,衝我笑嘻嘻的,還直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