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亮跟電業局的孫治海局長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時候,肯定不會想到,幾個小時後,他會成為中國城管戰鬥史上的第一人——第一個吃敗仗的人。他不會想到,他將躺在冷冰冰的綠化帶裏,被幾個警察圍著議論不休,其中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警察還把一個冰冷的鑷子伸進了他的喉嚨裏。如果他還活著,他肯定會惡心得幹嘔,可是他已經死了,所以他就非常配合地扮演著一個死人的角色,渾身僵硬、毫無生息地任人觀摩。
這個穿白大褂的警察叫權聰,是一名法醫,他是全局出了名的工作狂。任何一件事情,隻要成“狂”就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一名法醫,因為每個同事都說他狂熱地愛戀著每一具屍體。每當此時,權聰總要一本正經地說:“嚴肅點兒,屍體是會說話的。”
權聰檢查完李天亮的喉嚨,又翻開他的眼睛,撐開他的鼻孔仔細地看了看,最後目光才集中在最顯眼的傷口上。那是一處刀傷,但是刀沒找到,傷口處的血已經結痂了。
檢查了半天,權聰站了起來,伸展一下筋骨,還沒等開口,蔣子良先問了:“這次,屍體說什麽了?”
權聰半閉著眼睛,仿佛神遊物外,呢喃著說:“屍體告訴我,凶手非常強壯,隻用了一刀就結果了他的性命,他是在七八個小時前遇害的。”
“你跟他聊了那麽久,他就告訴你這麽多啊?”
“一回生二回熟嘛,這不是剛認識?”權聰嘿嘿一笑,招呼道,“你們來看看,他身上的錢包還在呢。”
李天亮兩個褲子口袋都是鼓起來的,蔣子良取出了錢包和手機,錢包裏裝了兩千塊錢,還是新鈔,一個夾層裏有一張身份證。
“李天亮。”蔣子良念道,“這個名字很熟啊。”
“他是城管大隊的隊長。”洪躍宗說道。
“你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