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謠被反反複複念叨了好多遍,我卻始終沒聽清接姑娘叫女婿的後麵到底是不帶誰去。
這一宿我連眼睛都沒敢合,硬是瞪著眼珠子挺到天亮。清晨的時候,那隻小手又出來撓紗窗,撓了挺大一會兒功夫才縮回去。要不是我姥兒八點多鍾來喊我起床,恐怕我都得憋不住尿炕。
大人們看見我雙目通紅無精打采的樣子,問我是不是沒有睡好。我手舞足蹈的形容那屋半夜鬧鬼,可他們都是嘿嘿的笑話我這麽大的大小夥子膽兒還這麽小,急得我上躥下跳無可奈何。
到最後我姥兒隻好說:“要不今天去你老姨姥兒家吧,她昨天就讓我過去住兩天。”雖然我膽小鬼的名聲就此落下,但這也的確不失為一個權益之舉,於是便點頭答應了。
吃完早飯,我無聊的靠在窗戶邊聞雞糞味,看見經緯縱橫的紗窗忍不住用手指甲撓了兩下,的確是那種嗡嗡聲不錯,而且繃得緊的地方聲調高,鬆的地方音階低,我忍不住撓了一個抑揚頓挫。
我姥兒看我實在閑皮難忍,就攆我出去溜達溜達。我剛要下炕穿鞋,小姨過來了。她說我老姨姥兒怕我自己無機六獸的沒意思,刻意讓她過來陪陪我。我姥兒隨口問了一句:“圓圓,你認識野菜不?”
小姨一拍胸脯:“認識啊!啥野菜我都認識。”
我姥兒挺高興:“那你帶大光挖點曲麻菜和婆婆丁回來唄,中午我給你們攤苞米餅子。”
小姨滿口答應,拿起工具帶著我出了院子往房後的田埂上走去。路過後院鄰居的門口時我偷偷的往裏看了一眼,普通的農家院大門緊閉,沒有什麽異常。小姨還問我怎麽了,比拉褲兜子還慫包的丟人事我當然不好意思跟她說,搖搖頭把這茬兒褶過去了。
頂著太陽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兩個人滿載而歸。拎著兩筐新鮮的野菜往回走,就快走到後院那家門口的時候,我居然聽到了悠悠的歌謠聲:“拉大鋸,扯大鋸,老家門口唱大戲。接姑娘,叫女婿,就是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