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
我再次端坐在畫板前。之前,我不是沒有感受過更熾熱的目光,但唯獨麵對張弛如此的凝視才會坐立不安,渴望混合著懼怕。我隻能盯著圍觀人中的一雙腳,耐心地數著那根灰色鞋繩遊走過的孔數。
到趙晨男友病房問詢時,我早就平複了心情。他的狀態不如之前,有些語無倫次。我看著他無力撐起上身,示意就躺著回答問題即可。他呆滯的眼神也讓我無從判斷是趙晨的死帶來的震撼餘波,還是卷入重大嫌疑時特有的緊張遲鈍。
等我從病房中出來時,還是如深陷迷霧。走廊裏,我看著被陳庭逼紅了臉的她表妹,示意他先回避下,讓我繼續來問。
剛才聽了他們潦草幾句對話,其中的大致人物關係我大致已然明了。但是為何這個表妹會剛好在這個節點出現在賓館,趙晨又是在什麽時間節點碰巧受傷的?我想她親口說給我聽。
她的淚眼讓人心碎,她本可以不告訴我這些,但她看著我,就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你們一定會懷疑我是不是為了不在場證明才突然去的賓館,這也是為什麽我表哥提醒我不要引起你們注意的原因。”
“看來他還是挺關心你的。”
女孩苦笑:“如果一個人對你說,除了愛,他都能給我,是為了我好。你說我還能怎麽辦?”
這句話戳心了,可能張弛剛對我說過,又或者隻是存在我的錯覺中,他對我說過。我定定神:“你是想說,除了和他在一起,和誰不是一樣呢?”
女孩略帶羞澀地點頭:“去賓館隻是為了報複。想忘了他,也是徹底抹去自己的癡情。不過,無論他是不是愛我,你們都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半小時後,我明白了她言之鑿鑿的根據在哪裏。主治醫生看到我短時間內再次光顧,已然知道我的目的,把一張X光片放在背光之上,隻給我看一片淺灰色中的深灰色斑點。我及時製止他要噴湧而出的大堆術語:“是不是這種情況會造成短期的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