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稍起身坐得更遠了一些:“我隻是描述一個客觀事實,直到現在我說起這事情,都還沒有辦法完全控製自己的情緒。”
“這很正常。”
“對於一個正常人,當然是平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對於我們公安,辦案的時候決不允許摻雜私人的情感在裏麵,會影響公證公平,尤其對於這個案子,我們現場的證據缺失,現場人證完全沒有……”
“全都依靠你一個人的記憶,難怪壓力大……”
“適當的壓力是好事,甚至可以激活記憶,但是我現在的狀態還不對,而我們全都寄希望於可以依靠犯罪嫌疑人模擬畫像來還原他們的相貌,再進行後一步的偵查。”
“模擬畫像?建都沒見到過的陌生人,十年後的長相,能靠一支筆畫出來?我不信。”
“如果我說,我們馬上快有成功的案例了呢?”
她的眼睛裏又重新泛出光彩:“真的?”
我點頭:“今天我過來,其實就是這個工作中的一個環節,我需要把對姚藝的愧疚,對這件事的恐懼全都說出來。”
“這樣,你就能夠繼續做好你的工作了?”
我有些猶豫:“專家是這麽認為的。”
“你說的專家是模擬畫像專家吧,術業有專攻,你要聽他的話。”阿姨坐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膝蓋,“其實,自從感覺到你是故意躲著我的時候,我有猜想大概是什麽原因,但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
“但我還是很後悔,我無數次夢到我沒有中途離開,而是上去牽著她的手回到了底樓……”淚水衝垮了我的自尊和驕傲,壓抑多年的懊悔翻騰到了表層,我終於泣不成聲。客廳牆上懸掛著的巨幅照片上,姚藝正在對我淺笑,我看不清她又長又卷翹的睫毛,那曾經是她最引以為豪的一部分。
她摸著我的後腦勺,我清晰記得這是她以前摸姚藝的習慣性動作:“怪你?我不做任何對緬懷姚藝毫無意義的事情。你,從某種意義上,應該是和我最親近的人,也是最理解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