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則榮易,終哀實難,靡不春華,鮮克歲寒。
——潘嶽
孫秀的出現和消失並未在潘嶽心中留下長久的陰影。泰始二年秋,也就是潘嶽父子到達琅琊國九個月之後,潘芘因為病勢惡化,不得不辭去琅琊內史之職,帶著潘嶽離開開陽城,重返洛陽。
在離開琅琊的那一刻,潘嶽已經將孫秀和五鬥米道統統拋在了腦後。對他而言,琅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驛站,而他真正的人生,依然在那座被青灰色城牆包裹起來的洛陽城中。哪怕洛陽城中潛伏的威脅依然存在,他也不得不打點起精神去應付。
馬車到達洛水的時候,提前收到消息的兄長潘釋早已帶著家仆在此守候,而齊王司馬攸雖然不方便親自迎接,卻專程請來了一位宮中太醫,托表兄夏侯湛領來為潘芘把脈開方。
宮中太醫的醫術非琅琊的大夫可比,幾附藥下去,潘芘的病勢漸漸平緩,潘嶽也終於可以抽出身來,前往齊王府探看司馬攸夫婦和新出生的齊王府二公子。
到得司馬攸的府邸前,潘嶽驚奇地發現大門外排著長長的車駕,豪華的馬車、低調的牛車甚至平民百姓家沒有車蓋車帷的簡陋露車混雜在一起,一副車水馬龍的熱鬧場麵。這樣熙熙攘攘的景象,忽然讓他聯想起了當年大將軍司馬昭的府邸。看來司馬攸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齊王,可不是白當的。
隻是這樣的繁華景象,不知怎麽的讓潘嶽生出了一股陌生感。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居然不曾準備拜帖。而沒有拜帖的訪客,一定會被見慣了王侯將相的門房拒之門外的吧。
正躊躇間,忽聽車簾外有人喚道:“是安仁到了嗎?溫裕在此等候多時了。”
聽到故人的聲音,潘嶽趕緊從車中走出,與溫裕見禮。此時溫裕已經轉任了齊王府長史,一見潘嶽便笑著道:“齊王殿下怕你不習慣門外的陣勢,特地要我早早出來接你的。”說著便領潘嶽避開閑雜人等,從府內人專用的小門進入了齊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