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賈南風所料,正月十五一過,潘嶽就向齊王司馬攸提出,自己不願就任秘書郎,而是想應司空府的征辟,前去參與修訂晉朝律法。
對於潘嶽的決定,司馬攸雖然頗感意外,卻沒有多加勸阻。他知道潘嶽一向以儒家經世濟民的主旨為圭臬,對當今士族中流行的清談、隱逸、五石散等等統統敬而遠之,能夠到賈充門下去參與修訂律法,對初入仕途的潘嶽而言,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安仁,你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啊。”聽了潘嶽的決定,司馬攸沒說什麽,反倒急壞了一旁的溫裕。他顧不得齊王在側尊卑有別,急切卻又小心地勸阻:“若是你成了賈司空的門下,以後和我們往來可就……”
“賈司空一向善於舉薦人才,安仁到了那邊必定脫穎而出。”司馬攸驀地打斷了溫裕的話,忽然端起身邊的茶盞,“來,我們以茶代酒,祝安仁前途無量!”說著,徑自幹了。
潘嶽端起茶盞,也是一口喝下。他看得出來,自從賈充以命相搏拒納李夫人之後,司馬攸的神情雖然如常,卻帶著一絲難以抓住的消沉。他擔心司馬攸對自己投入賈充府下有所失望,便懇切地道:“你放心,我……”
“不用說了,我很放心。”司馬攸抬手止住潘嶽的澄清,眼中含笑,神情真摯,“反倒是你,初入仕途,一切都要小心。”
“好!”潘嶽明白司馬攸已經了解了自己的用意,他投入賈充府下,卻是為了充當齊王深入禮法派陣營的棋子,實現八歲那年對司馬昭許下的守護司馬攸的諾言。兩人相知多年,許多話根本不必出口,當下隻是相視而笑,讓一旁的溫裕疑惑不已。
送走潘嶽,司馬攸轉身回到了內宅,正看見保姆抱著二公子山奴從賈荃房內出來。司馬攸憐愛地逗了逗山奴,轉而問保姆:“王妃今日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