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亞飛說話的時候,喜歡先輕輕地抿一下嘴唇。“封翎真的這樣說?理想這東西,我的認識還真是淺薄。你說,一個出生就吃不飽的人,會有怎樣的理想呢?”
他頭發濃密而卷曲,膚色柔和,眉毛很細,牙齒潔白整齊,一切都像經過嚴格的修飾和打理,襯得整張臉清秀潤澤,帶著女性的陰柔,十分討喜。
“他也就那麽說說,也許沒什麽意思。”丁楊不想為封翎圓場。
兩人坐在毗鄰中級人民法院的梅亞飛住宅書房裏。這是一個高檔別墅區,建築風格偏重歐式,貴族風勝過實用麵積,但要住一大家人還是綽綽有餘,何況梅家隻有梅亞飛與母親。
梅亞飛是從蒙蘭蘭的演唱現場將丁楊帶回來的,因為他母親打電話讓他回去。封翎跟他說,丁楊想跟他聊聊。他一口應承,說機會難得,不如就去家裏。
這是一間名副其實的書房,兩麵牆的書架,從天到地都排滿了書,包括中外法律、中外文學名著、曆史、地理,少部分理工類,比如信息技術。有個書架上全是雜誌,大都是《演講與口才》和《讀者文摘》,有些出版於上世紀九十年代。
“哦,我明白他的意思。”梅亞飛輕輕笑著說。
丁楊約略看出,梅亞飛也認為他們在本科階段是最輕鬆愉快的。那時,他們可以無拘無束地交流,心無芥蒂,上網衝浪的錢每次都歸封翎出。
“封翎總是自詡品德高尚,他不過比別人更加幸運而已。或者,兩者都有吧。”梅亞飛無聲地笑,“要說恐懼,誰沒有呢?他就最怕死了,總覺得死後會下地獄,便不時地給貧窮些的同學一些小利小惠,想累積自己的功德。”
“他信佛嗎?”丁楊問。
“才不呢!”梅亞飛揚起優雅的眉毛,興味盎然地看著丁楊。他換了身柔軟的絲綢質地的家居服,穿著淺藍色鹿皮拖鞋。一隻高檔手表掛在腕間,一晃一晃地,丁楊認得那是什麽品牌,隻是那個品牌總令他感到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