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直到六月,高廟村的村民們都沒聽到有關越家小兒子的任何消息,看來越書華是沒辦法參加當年的高考了。原本,這應該是一件令人心存遺憾的事情,卻是正中一些喜看熱鬧之人的下懷。
又是那三個長舌婦,坐在胡招妹家的院子裏,東家長西家短,交流聽到或是猜測到的各類閑言碎語。
主人齙牙婦胡招妹這可真是懶得出奇,院裏的半邊菜園種了些生菜,雖說偶爾也澆了圈水,但肯定沒施肥,那一棵棵菜花心子蔫巴葉黃,一看就是營養不良。院內連隻雞鴨都沒養,土房子後麵大概有籠豬圈,一頭荒豬正餓得嗷嗷直叫。
“聽說越家小兒子得的是腦瘤。”這是個操持著鴨公嗓子的女人,麵目有點男人相兒,腮幫子紙皮般“呼哧”著來勁。
“哎呀!”另一個長舌婦則是一驚一乍地裝淑女道:“這腦瘤是什麽玩意?”
“就是腦袋裏麵長東西唄!”胡招妹一邊翻動著她那雙臘腸般的嘴唇,一邊用力敲了敲腦袋,仿佛那腦瘤就長在她身上,居然還在為此而洋洋得意。隨而,她壓低了嗓門,神色詭異道:“據說,得了這病——會死人的。”
“啊!真的呀?!”其他兩個女人因聽聞這話,麵麵相覷的表情噤若寒蟬。
胡招妹眼見起到了聳人聽聞的效果,便用齙出的那兩顆門牙切開嗓門道:“反正——即便不死,治好了也多半是個傻子。”
沈醫生家裏的阿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死的,瘋女人將阿花的屍體撐在樹枝上,旗幟般揮舞地跑過了胡招妹家的院落門外。所以,大家都以為是這個瘋女人殺死了沈家的那隻小母貓。況且,一隻貓咪能值多少錢呢?村鄰們自然也都沒放在心上。
“最近,那個瘋子把自己洗涮得好幹淨啊!”
“我說那清溪河怎麽臭氣熏天得厲害!”胡招妹誇張的口氣,齜咧出滿嘴的黃牙,仿佛將臭氣吸飽進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