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天生來就不知道父母是誰,他跟著爺爺在濱城鄉下的農村長大。有一次他和一個小朋友打架,那小子打不過他就罵他是“野種”。從那以後他隱約明白,原來爺爺也不是他的親爺爺。不過他滿不在乎,隻認準了一點:爺爺親他、他親爺爺,那就足夠了。
爺爺供著林小天上學,可林小天是個天生的淘氣包,玩鬧的時候古靈精怪,一看到那些課本就耷拉了腦袋。不過好在他還算有靈性,在班級裏的學習成績勉強能混個中遊水平。那是他讀小學五年級的一天傍晚,放學後他冒著滿頭大汗往家跑,還沒進門就“爺爺、爺爺”大叫。可是與以往不同,爺爺沒有樂嗬嗬地迎出來,這讓他很納悶。朝臥房探頭一看,原來爺爺正躺在大炕上睡覺。
看來爺爺是累了。為了讓爺爺多睡一會兒,林小天打算先做好飯,然後再叫醒爺爺。放下書包他就在灶間忙活了起來:豬肉燉土豆燜到了大鍋裏;上麵再架上鍋簾,將家裏現成的饅頭蒸上;隻待灶膛裏的火一熄就萬事大吉。瞅了瞅鍋台邊的空酒瓶,他想去小賣店給爺爺買些散裝的白酒。抄起酒瓶他就進了臥房,他知道爺爺總是把錢放在大炕的草席底下。
林小天剛掀起涼席,突然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因為爺爺今天沒有打呼嚕。他好奇地湊過去一看……一聲驚叫,手裏的酒瓶失手落地摔了個粉碎——爺爺雙目瞪著房梁,早已沒有了氣息。
死亡,對於林小天來說是一個很遙遠的詞匯,可此刻卻真實地呈現在他麵前。他被嚇傻了,連滾帶爬地衝出了家門,沒頭沒腦就是一路狂奔。他不知道要去哪裏,他隻想趕快離開那個地方。
林小天順著村前的公路一直跑到了天黑,實在跑不動了,就蹲坐在路邊大哭了起來。從小到大,他和爺爺相依為命,如今他唯一的親人也走了,那個家已經不算是家了。想到已經成了孤兒,他越哭越傷心。那天夜裏,他就沿著公路漫無目的地走著,走累了就在路邊哭一會兒,哭累了接著走……天亮的時候,他發現竟然到了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