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猶豫了許久,腳步卻始終不敢停下。
我已在這不知盡頭、不知邊界的黑暗中跋涉了許久,前方沒有光亮,身後陰森的觸感又迫使我不敢回望。我看不見包括自己在內的一切事物,也聽不見包括自己喘息聲在內的一切聲音,可是,我仿佛又身處明亮的高處,能看見一個渺小的自己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橫衝直撞,能聽見自己絕望的呼喊,卻無能為力。
救我……那是我壓抑在心底的嘶喊。
我要如何逃離這裏?
沒有腳步聲,沒有心跳聲,就連恐懼感都顯得那麽虛無縹緲。我察覺不到冷,沒有理應有的汗毛倒豎的那種感覺,鋪天蓋地的黑色和絕望也無法填滿空****的軀殼。
可是上天啊,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是啊,我為什麽會在這現實不可能存在的純粹的黑暗中?
我的思維開始蘇醒了過來。我在提問:
這是哪兒?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為什麽看不見?
……
沒有回答。我依舊沒能發出聲音,周遭更沒有回應。
那麽,我是誰?
“瑤鳶……沈瑤鳶……”
我聽到了什麽。但未等我分辨出那幾個字,人中處的一陣疼痛將一片耀眼的光亮投射進了這無盡的黑暗中。
天旋地轉。
我猛然睜開眼,光亮裏投出了兩三個黑色的影子。
“醒了醒了。”有隻手從我的麵前移了開。
我定了定神,才意識到那明亮晃眼的燈光來自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我身邊圍著三個人,不遠處還坐著三個。
水晶吊燈?那這是哪兒?這些人又是誰?
我猛地坐了起來,眼前陌生的場景,並不比方才那片虛無的黑暗來的安心。大約是動作太急,很快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你終於醒了。”身邊說話的女人似乎鬆了一口氣。
我緩了幾口氣,轉過眼打量她,微卷的長發挑著幾絲金棕,臉上的神情,不知如何形容,但覺恰到好處,修得齊整的指甲上一絲不苟地染著深紅,頗為引人注目。她就坐在我身邊,二三十歲的樣子,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滲進了空氣裏,很舒服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