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陽光穿過晨霧從半開著的窗戶灑進來,使得本來有些陰暗的病房一點點亮起來。
睡夢中的人一直皺著眉頭,她黝黑的長發鋪在白枕頭上,黑的更黑,白的更白,越發襯得露在頭發外的半張臉楚楚可憐。
陽光像蝸牛一樣慢慢爬過病床,一點點向半敞著的門口照過去……
走廊裏靜悄悄的,隻有一兩個早起的家屬拿著熱水瓶經過,也是輕手輕腳的,生怕驚醒了正承受著病痛的親人。在走廊盡頭的樓梯口,“安全通道”字樣的牌子發出綠瑩瑩的光。
“吱——”樓梯口的門裂開一條細縫,一絲煙霧幽靈般從門縫裏鑽出來,消散在略有些昏暗的過道裏。
“嗒嗒嗒……”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從通道傳來,沒有近,也沒有遠,一直不間歇地響著。
晨風從通風口飛進來,“咣當”一聲將門推開——
通道裏的男人停止了踱步,將手中幾乎燃到過濾嘴的煙頭丟在地上,然後抱著頭蹲下來,瘦削的雙肩像是承受著莫大的痛楚,劇烈地抖著,修長的骨節分明的十指狠狠揪住自己的頭發,發出一聲壓抑的呻吟……過了許久,他背對著門站起來,微微抬著頭,一動不動。
過道也漸漸亮起來,柔和的光線組成一個光暈,將男人籠罩在裏麵,襯得那個背影救世主一般聖潔。
那個筆挺的背影輕輕動了,緩緩地轉過身來——
那張清俊的臉因痛苦而有些扭曲,慘白得嚇人,臉上各種表情混雜,無奈、後悔、痛苦、悲哀、委屈……甚至還有一絲歡愉夾雜在眉目間。狹長的眼睛血紅血紅的,像隨時都要滴出血來。他眨了一下眼,真的有兩粒血珠漫過眼眶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林韓猛地睜開眼,心有餘悸地喘著氣。
“做噩夢了?看你滿頭都是汗。”黎有德幫她擦著汗,眼裏充滿心疼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