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通法師是接近傍晚的時候,才被那個親信家丁背來黑貓嶺鎮,直接送到了點著油燈的鎮公所中。圓通五十多歲,很瘦,瘦得皮包骨頭。要不是他還喘著氣,乍一看上去,就和那三個死狀慘烈的死者沒什麽區別。兩個眼眶中一片空洞的圓通,身披一件很是肮髒的紅色袈裟,袈裟很大,看上去不像是他穿著袈裟,倒像是袈裟穿著他。
一看到圓通,王大爺就不由得歎了口氣,對陳郎中說:“這十年,圓通過得太苦了。出家前,他可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啊。現在瘦成這個樣,他真的是以身在伺佛啊!”
這還是陳郎中到黑貓嶺五年來第一次見到圓通,不由向王大爺問道:“圓通又聾又啞又瞎,你的家丁是用什麽辦法把他叫來的?總不至於一到歸來寺,就將他背在背上帶回來吧?”
王大爺笑了笑,說:“家丁隻要用手指在圓通法師的手掌上寫字,就能讓他知道要做什麽事。”
原來如此。陳郎中走到了圓通身邊,雖然明知圓通看不見他,但他還是畢恭畢敬行了個禮,用手指在圓通的掌心寫了幾個字:“法師您好,我是鎮裏的西醫師陳郎中。”
圓通的麵上卻毫無表情,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陳郎中本還想問問圓通,是否知道王家宅子地底的秘道,這時他卻聽到身後傳來趙麻子嚴厲的喝斥:“圓通是最有嫌疑在王家宅子裏修建地道的人,陳先生,你不能單獨和他用指畫的手段說話。所有的問題都得由我親自來問!”
本來趙麻子這麽說倒也是無可厚非,畢竟他才是偵探。但他的語氣卻是太過於嚴厲了,這讓陳郎中心中很是不舒服,他沒好氣地回敬道:“誰都知道你和圓通法師頗有淵源,讓你一個人問,誰又敢肯定你能夠秉公執法?”
這一句話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般,趙麻子悖然大怒道:“真是豈有此理,我在省城混了近十年,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敢拉下馬,從來沒一個人說過我貪贓枉法。人正不怕影斜,就算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嗬嗬,我們都知道張禿子死在了你的病房裏,誰又能肯定不是你在租下了王鎮長的偏院後,沒有偷偷挖一條地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