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安路猜測的那樣,獨龍也是個喜歡閱讀偵探小說的年輕人。
獨龍做鐵匠,工作辛苦,收入綿薄,眼看已年近三十,卻娶不上媳婦,所以隻好把心思全放在看小說上。雖然他沒讀過多少書,但還是認得不少字。獨龍還偷偷給安路說,其實他看了太多當下流行的偵探小說,覺得許多作者寫的偵探小說實在是強差人異,濫竽充數。獨龍私底下也在破舊的土地廟裏,半夜點油燈在廢紙上寫過幾篇自己想出來的偵探小說,隻可惜文筆欠缺,沒辦法刊登在縣城省城的報紙副刊上。
安路笑著說,有空時他一定要拜讀獨龍寫的偵探小說,而且還能在文筆上替獨龍略作修改。畢竟他在洋人辦的教會學堂裏上過國文課,大致的文法總是不會錯的。
聽了安路的話,獨龍立刻興奮地放下正在敲打的剪子,轉身跑進了隔壁的土地廟——他要馬上把自己寫在廢紙上的偵探小說拿給安路看。
大概是獨龍住在土地廟實在太過逼仄雜亂,他進屋裏找了很久,都沒見他出來。
安路一個人呆在簡陋的鐵匠鋪裏感覺有些無聊,於是站了起來,走到鋪子外的空地上,想要吹吹風。
剛走到長街上,安路就看到一個奇形怪狀的男人快步向鐵匠鋪走了過來。
之所以說此人看上去奇形怪狀,是因為已是初夏,這男人卻穿了一身厚實的中山裝,頭發留得很長,像婆姨一般。此人生了一張方臉,眼睛極小,綠豆一般,身材也不高,雙腿似乎還有點羅圈。
這個男人一見到安路,便大聲問道:“你,就是獨龍師傅,嗎?我要,買把劍,鐵劍,最好的,鐵劍!”
這個人一定就是在酒館裏租下客房的異鄉人吧,說話口音古古怪怪的,連斷句停頓都斷得不是時候。
不過,安路卻對這樣的口音並不感到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