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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黑漆馬車停在文德殿外的步道。馬車裏頭坐著王順德,他此刻閉著眼睛,抱臂靠在裏頭小憩。片刻之後,隻見崔辭一身公服從文德殿出來,三步並兩步爬上了馬車。
王順德睜開眼睛,問道:“官家怎麽說?”
崔辭道:“孫嘉上犯了故殺罪,原本該問斬刑。不過,既然人已經畏罪自殺,官家也就既往不咎了,也沒有罪及家人。孫潔夫妻上表請辭,官家恩準他們告老還鄉。”
王順德聽了,重又閉上眼睛,歎道:“官家仁慈。”
馬車開動,緩緩向前行。
崔辭歎了口氣,望向窗外,道:“我爹一直很自責內疚,他覺得是自己害了孫潔一家。”
王順德道:“孫家的悲劇不過是遼宋戰爭的縮影而已,無論有沒有亦思馬因,隻要有戰爭,結局都是一樣。身逢戰亂,孫潔一個堂堂幽州刺史尚且不能避免悲劇,更何況是平民百姓。我見過太多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這些人間慘劇,不僅是大宋百姓,遼國也是一樣。”
崔辭還是頭一次聽王順德如此說話,他轉過頭,望向王順德的側臉。王順德的眼神低垂著,可是這一次,崔辭從他淡漠的眼神背後看到了隱藏著的火焰。崔辭突然眼前的這個王順德讓他有種似曾相識之感,便道:“我在幽州當俘虜的時候,有個很好的朋友。你剛剛說的那番話,我那個朋友好像也跟我說過。”
王順德輕飄飄的“哦”了一聲,不再搭理他。
崔辭道:“他已經死了。如果他還活著,我倒是很想介紹你們認識。”
王順德道:“若是在幽州認識的,那麽我還是不要認識了,我不想跟遼人扯上關係。”
崔辭訕訕一笑,撓著頭道:“哦對了,王大人,你晚上沒事的話,來我房裏找我一下。”
王順德皺眉道:“有什麽事不能現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