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晗生前居住的北京北長街38號西院
1969年底,趙其昌完成了他的改造課程,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北京市文物調查研究組。
當他放下行李,來到吳晗家,想找恩師傾訴離愁別苦時,隻見屋舍依舊,卻已換了房主,吳晗、袁震均已謝世歸天。趙其昌不禁淚如雨下。他怎麽也想不到,剛剛六十歲的吳晗竟匆匆離去。他清楚地記得,吳晗不止一次地對他說過:“等定陵發掘工作完成了,咱倆合作,寫一本定陵研究的書,解決幾個曆史疑案。比如說萬曆抽鴉片的問題,關於傳說他是瘸子的問題,以及明代的葬製、器物、帝後服製等問題……”想不到這一切都成為一個破碎的夢。作為明史專家的吳晗,力主發掘明陵,但是一直沒能、而且再也不能以定陵的發掘資料,寫一篇研究文章了。他的慘死已不是他個人的不幸,至少是中國史學界的悲哀,一個無法彌補的重大損失。
趙其昌來到夏鼐的家,想向這位老師暢述自己今後的打算。可夏鼐大師住進牛棚不久就下放了。他又想起了鄭振鐸,這位當年曾經反對、但一經總理批示,遂立即擔負起發掘指揮工作的文化巨匠,在籌備神武門定陵出土文物展覽時,他們見過最後一麵。展覽會後不久,他出訪阿富汗和阿拉伯聯合共和國,中途飛機失事,不幸遇難,成為定陵發掘主持者中第一個作古之人。趙其昌心中不勝酸楚,他帶著極大的哀痛,步履沉重地摸到西直門內老虎廟9號。這是白萬玉老人的家。自從老人離開定陵回北京後,就再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不知如今是什麽情況。趙其昌想立刻見到這位對待年輕人像慈父一般的長者。
然而,當他來到老人的房前時,卻見一把大鎖將門牢牢地鎖住,鐵鎖已生出鏽斑,說明很久未開啟過,他心中一震,呆呆地望著麵前的一切。他已經明白,這又是一幕悲劇的預告。果然,鄰居告訴他:“白萬玉的老伴去世後,搬到廣渠門他妹妹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