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平在想:小姐,自說自話!
她在說下去:“但是,我在鬱金香內一看到說這話的人是你,我就不再想抵賴。我知道跟你抵,不會有好處。”
香檳跑過來了!
世界上的怪人,上自滿臉抹上勝利油彩的那些征服者、接收大員,下至一個小扒手,都喜歡香檳:接收大員當然歡迎有人稱頌他的廉潔,小扒手當然也歡迎人家說他“有種”。總之,一頭白兔也歡迎有人撫撫它的兔子毛。我們這位紳士型的賊,當然也不能例外。
他被灌得非常舒服。但是他還故意地問:“為什麽一看見我,就不想抵賴呀?”
“一來……”她隻說了兩字,卻把那對“黑寶石”,鑲嵌上了那條鮮紅的領帶。然後微微仰臉,意思說是為了這個。她索性把魯平的領帶牽過去,拂拂她自己的臉,也撩撩魯平的臉。
“還有二來嗎?”這邊問。
“二來,我一向欽佩你的玩世的態度。”那對黑寶石仿佛浸入在水內,臉,無故地一紅,“你知道,欽佩,那是一種情感的開始哩!”
魯平像在騰雲了!——但是,他立刻驟然覺悟,在一條小毒蛇之前騰雲是不行的。他把身子略略閃開些,真心誠意地說:
“聽說,那個陳妙根,是個透頂的壞蛋哩。”
“當然哪!否則,我何必搗碎他?”
“你有必須搗碎他的直接理由嗎?”
“當然!”
“我能聽聽你的故事嗎,親愛的?”
“我得先看看你的牌。”藍色線條一搖。
“已經讓你看過了,不是嗎?”
“不!”睫毛一閃,“我要看的是全副。假使你是真的坦白對我,你該讓我先聽聽,你在這個討厭的故事上,究竟知道了多少了?”
“知道得不多。”魯平謙遜地說。他在想,雖然不多,好在手裏多少有幾張皇與後,你別以為我是沒有牌!想的時候他把身子坐直,整一整領帶,換上一支煙,然後開始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