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尤其不了的是:自己即使努力默忍下這個侮辱,而這寫信的壞蛋,當然不肯讓自己默忍下去就算了事。對方費掉許多心力,實行這個惡毒的計劃,目的隻在於錢,對方不拿到錢,他肯默默然完事嗎?
繆小姐看著這信的前半,結果她是憤怒。而想到這信的後半,結果她由憤怒變成了著急。
總而言之,她覺得她在這件事裏,已踏進了一個齷齪而又討厭的泥潭。假使沒有錢,那就休想脫身於事外。
但是,錢呢?
郭家雖是出名有錢的人——也就為郭家出名有錢,自己才會遇到這種齷齪的事,然而經濟大權,全部操之於那位家庭獨裁者之手,自己按月最低度的一些零用,也須在別人手裏討針線。三十萬元的巨數,從哪裏籌劃?何況限期又是那麽短。
她越想越覺得這事情的後果的可畏。
在這十萬分焦灼之中,她覺得隻有一個人可以商量,這人就是餘恢。可是餘恢方麵,卻像石沉大海,絲毫沒有音訊。而自己在種種阻礙之下,又沒有方法可以去找他。
更壞的是,她的那位婆婆,在這兩天之中,時時向她透露惡毒可怕的冷笑。她好像有什麽話要對她說,而一時還沒有出口。她疑心她婆婆已經知道遊泳場中的那件事情。她甚至疑心她婆婆在這個陷害她的機關裏麵,也是參加預謀的一個。她時時提防她婆婆會突然開口,向她査問那顆失去的心。
還有討厭的事哩!在接到嚇詐信的後一天,她又連著接到那個姓程的人的電話。電話裏的對白,除了對她加緊壓迫,當然,不會有什麽使她愉快的句子。
但雖如此,她依舊束手無策。她根本無法籌劃那筆錢,她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幫助的人。她,隻能伸長頸子,聽憑命運的宰割。
可憐!她的一顆心,被捉住在魔鬼的掌握中,而另一顆心,卻在冰箱裏麵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