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裏反複地默念著耳朵聽到的這個勞改犯的名字,我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殺死我母親的凶手,但是這個名字從進入我耳朵的那一刻起,就帶著天然的恐懼,令我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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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以後都得指望叔家呢!”我高聲喊道。
這是我第一次跟父親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說話。
“我不指望誰。”父親的音調非常小,像是在自言自語。
父親仍舊不想去叔叔家道歉,我隻好一路上都死命地拽著父親的袖子,將他往叔叔家的方向拉。
去叔叔家道歉的主意,是我提出的。因為老全他們很快就排除了叔叔的作案嫌疑,我和父親必須去給受到羞辱和委屈的叔叔道歉。
父親的態度越發的消極,整日飲酒,經常處於醉醺醺的狀態。關於母親的案子,他也不那麽關心,他好像在用回避的方式,減少他內心的創傷。所以關於他的無心之失,造成的與叔叔的決裂,他也沒有那麽強烈的意願想要彌補。
可我能夠真切地感受到這個誤會對叔叔的影響,現在整個村子的人都在背地裏議論他,盡管我知道他對我母親並沒有非分之想,但是,在那些村民心裏,寧可信其有,因為無風不起浪。
老全他們隻用了一個晚上便基本排除了叔叔的作案嫌疑,他們去叔叔家詢問時,特地給叔叔采集了腳印,之後老全他們還比對了叔叔所有的鞋子。
現場的足跡顯示,凶手當時穿的是一種男士的膠鞋,花紋很罕見。叔叔家裏的所有鞋子都被進行了勘驗,沒有匹配的。並且,叔叔的鞋碼也對不上號,他的腳明顯要比凶手的腳大好幾碼。
還有一點讓叔叔從嫌疑人的範圍脫離出來,那就是他奇怪的走路姿勢。叔叔走路的時候習慣性後腳跟吃力,所以他的所有鞋都是最先磨露了鞋跟外側。這與犯罪現場的腳印前腳掌吃力是明顯不同的。